第64节(1 / 2)

若是能驱,那前面跟着他们又蹦又跳的季疏朗又是怎么回事?

季疏朗是个痴鬼,琴瑟琵琶,只要能奏出曲的,他都爱研究研究,如今这戏伴杂着吹拉弹唱的乐律,他一时起劲更跳的欢腾,若论舞姿,倒真比那几个男人好了不止一点。

失笑着转头,谷夏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一手捏着下巴,看的认真,“嗯……今年这几人跳的不好……面具也不够骇人……这样又怎么能把鬼赶走?”

驱鬼?驱他个大头鬼!

到底是被这两人给逗笑,“季大哥可真是个有趣的,永远都是这么放的开。”

“他啊……是有个讨喜的性子,之前有不少的女鬼心仪于他,只可惜这厮是个痴迷韵律的,一点也不解风情,那些个女鬼都投胎了,也没见他长进一点。”

瞧着不远处手舞足蹈的季疏朗,云棠轻笑,“能可着一样东西来,活的简单一点,倒也没什么不好……”

谷夏也点了点头,“是简单了些……可也是最愁人的一个。”

“此话怎讲?”

“就是因为活的太简单,一生痴迷一事,才更加执着难舍,若想叫他们断舍离,早日摆脱执念,他才是最难的一个……”

“这……”云棠歪了歪脑袋,总觉得谷夏一说起这事就像个得道高僧似的,又好像事事操心的兄长,看着这些个不争气的弟弟,抓心挠肝儿。

虽然不合时宜,可她突然又觉得好笑,“其实鬼爷也大可不必为此犯愁,谁没有他自己的劫呢?劫这个字眼,本身就包含了太多坏的意味,可也未必就是如此,渡劫成功固然是最好,若是不成功……却也能自得其乐,劫这一词本身就不存在了……”

她这样说,已是自觉极有道理,再看谷夏神色,这人只淡淡笑了笑,“你这想法也是极好,起码面对苦难能有个释然的态度,从前觉得你还未成熟,现下却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甚好甚好……”

他总是这样,你若需要指点,他会不遗余力帮你分析利弊得失,却从不会过度地告诉你该走的道路,与他意见相左的时候,他更不会与你争辩些什么,只会笑着尊重你的想法。

她突然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就像只羽翼渐丰的鸟儿,他会教你如何飞翔,却从不曾成为你自由自在的阻碍。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该好好反思一下,在她这飞速成长的一年中,甚或是往后的一生中,鬼爷到底扮演了个多么重要的角色?又是怎样教会她发现自己的本性,成就了一个今日这般完整的自己?

他甚至发现了她一直隐藏的极深的自卑,并把她从中拽了出来,来叫她觉得,她虽然再普通不过,但她完全可以以昂扬的姿态迎接着夸赞、白眼……只因她生而为人,从来都无愧于这伟大的世界。

可面对这样的他,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引用泰戈尔的一句话,“小草无愧于它所生长的伟大世界!”

小时候无意中看到,就被震撼到了。

☆、花落去

两月后,采菱还差一月就要临盆,肚子大的像是塞了个大西瓜,紫兰殿的人个个是见天儿的喜气洋洋,宫里的娘娘哪个生下了龙子不是得升上一级?就等着一人得道,好跟着鸡犬升天呢。

这些人说来也是可怜,宫女太监都是这宫里最可怜的群体,月俸微薄,甚或得没日没夜的伺候主子,唯有跟对了主子,才能看到一丝的光亮。

可惜了,等采菱这一胎瓜熟蒂落,等待她们的可不是跟着荣升,反而是不知会被配到哪去。

有时候云棠看着他们也跟着心酸,不过这等事也实在没有法子了,只能期盼着他们命好,得了个更好的去处。

他们的事她插不上手,也没有更多的精力插手,可冯姐夫的事她却无论如何都得管上一管,因着这事她已经失去采菱,可不能让荣姐姐他们再跟着受牵连。

遂这日下了值,就等在太医院门口,瞧见冯太医也穿着官服走出来了,连忙上前打了个招呼,“冯太医好啊,不知现下可有闲暇?”因着冯太医身边还有旁人,不好直接叫他姐夫。

冯太医似是有些诧异,不过对于自己媳妇儿这个妹子,他也着实跟着疼爱,瞧见她来,笑意挂上眼梢,跟旁人说了一声,才走了过来。

“云棠妹子找我来可有事?”

云棠点了点头,“自然是有事的……冯姐夫,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这才知道她怕是真的有正事,忙跟着她走出太医院,来了个人少的地方,才又问,“怎么了?”

云棠没直接说,先问问荣姐姐的情况,知道一切安好,才切入正题,“冯姐夫……我与那松阳道长有些交情你是知道的吧?”

这事冯太医听自己老婆说过,自然点了点头。

“这事呢……有些匪夷所思,个中细节我也实在不好多讲,只想跟姐夫说说……松阳道长与我说过,菱美人那孩子不是个正常的孩子,一旦降生怕后果凶险,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状况,皇上钦点你去,你可万万要找个托辞蒙混不去,依我看,说病了最好……最好提前几日就开始称病……这样怕你把病气过给主子娘娘,自然连提都不会提你……”

“这……”冯太医犹豫一阵,“云棠妹子的话自然是非常可信的……可……还想冒昧的问一问,美人的胎……到底是怎么了?又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这事也是,既然都跟他这样说了,又有哪个不好奇的?云棠想了一想,若是告诉了他……到时候若真把他牵扯进去,也好叫他随机应变,只好招了招手,待冯太医把耳朵凑了过来,才悄悄跟他提了几句。

听她说完,冯太医那脸色瞬间不太对,也是,毕竟他们都是正常人,哪里像她?整日这个鬼那个鬼见的多了,只好无奈叹了口气,“姐夫大概也觉着奇怪,可事情就是这般,姐夫相信我就是,我与荣姐姐姐妹一场,若是能规避祸端的地方,我自然是要提前告诉你的。”

冯太医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连忙解释,“我又哪里对云棠妹子有一丝怀疑,只是实在是见识鄙陋,倒不知真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

却未想到的是,云棠刚与冯太医说完没几日,采菱就要临盆,是个半夜,所有值班的太医都被拎了过来,冯太医本也在值,却不知怎的忽而头痛难忍,只好留在了太医院,好了一些,才被内侍送回家去。

云棠也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紫兰殿,她这个身份,本不该过来,可大家都知道她们俩的情份,倒也没人多说什么。

毕竟都说产房是个晦气的地方,若不是关系极好,谁愿意往进凑?

来到的时候,采菱已是疼的面色煞白,虚汗将身上的衫子浸地瓜瓜透,宫里专管接生的稳婆正一个劲儿的叫她用力,床帏外还跪着个花白头发的太医,正肃着颜面听着里面的情况。

老太医的身后还跪着几个年轻一些的,却也是人近中年。

云棠忽然有些愧疚,她帮的了冯姐夫,却帮不了他们,可毕竟她没有三头六臂,她也不过是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