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李连把尸体翻了个身,依然未看出哪里有异,除了那女人脖颈上的一点朱砂痔,连个疤痕都没有……不对?李连凑近了看,这哪里是朱砂痣?分明是个针窟窿!再看那男人,也是如此,只不过男人的皮肤黑,没女尸看的那么明显……

忙把其余的四具尸首都翻过来看,果然在后颈之处都有一处针扎般的小窟窿,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李连看的触目惊心,颓然跌坐到地上,镇静了好一阵子才看了看小螃蟹,“把尸体盖好,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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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明宫含凉殿,李连捧着杯热茶,想起刚刚的种种画面,即便是在这炎炎夏日也阻挡不住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寒意,胃里头又是一阵阵翻腾,忙喝了口茶压一压。

那颈项上的血孔……是做什么用的呢?

倒吸了口凉气,“螃蟹,明个你暗中到郭家店去一趟,把调查此事的仵作给我找来,万万不可被人发现,越隐秘越好。”

小螃蟹有些不明白,“殿下,既然此事有蹊跷,何必再找那些地方的小人物?不如直接告诉刑部,叫他们派些人手过来,把这案子调过来亲自审理。”

李连摇了摇头,“别自作聪明,就找那验尸的仵作,除了他谁也别找,再说一次,定要保密。”

在小螃蟹的观念中,自己的主子总是那么聪明,因此也不怀疑,答应了一声,又看了看窗外的月牙,欲言又止。

李连把他这小动作看在眼里,只得挥了挥手,“你先回去休息罢……”

小螃蟹得了自由,立即溜了,只留李连一人仍愁眉紧锁,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处置。

而另一端,刑部大牢里头,东郭把小田给带来了,云棠时隔许久再次看见小田,竟发现他有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第一次见时是那么的畏畏缩缩,现在却强了好多,眼神不再闪闪躲躲,衣服也不再湿答答,鬼爷说,人死之后灵魂的形状不过都是此人的执念,看来他已释然了许多……

云棠瞧到他的变化,还是非常欣慰的……

“谷大哥,你找我有事?”小田说起话来也比那时轻快了不少。

谷夏坐在牢房一角,笑眯眯看着小田,似乎也在为他的变化高兴,招了招手,“来,小田,到这来!”

等到小田走了过去,又搂上小田肩膀,就像是个大哥哥对自己的弟弟那般,“近来如何?”

小田抿嘴笑了笑,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们都很照顾我,我很好,谢谢谷大哥关心。”

谷夏摸了摸他头,“你能这样我很开心,今日我叫你来呢,主要是还有事情问你,小田愿不愿意告诉我?”

小田连忙点了点头,“谷大哥,您问便是!”

谷夏犹豫了一阵,“小田……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曾经生活在什么样的家?”

谷夏若是想知道,是不必要亲自等他自己说的,子虚、乌有、东郭他们随便哪个人都能把他的身世打探清楚,他愿意问,正是说明了对他的绝对尊重。

此点小田心知肚明……“谷大哥我……哎……其实我……是南诏副王凤伽异的儿子,母亲是宗室女乐泉县主……”

云棠吃了一惊,顾及隔墙有耳没敢声张,还是谷夏替她来问,“那你是多大?”他的年纪,连谷夏也不清楚。

小田低了低眼帘,“若是没死……早已过了十五岁生辰了……”

死的时候只有十四,瘦小的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可即便是如此,凤伽异在二十年前就已反唐回到南诏去了,他……难不成凤伽异除了那一次回长安,之前还回来过一次?

“父亲在乾元元年最后一次来长安,却在前一年也来过一次……他来找娘亲,娘亲在第二年生下了我,也就是这一年,娘亲毒死了父亲……在这之前,娘把我交给了师父抚养。”

谷夏皱了皱眉,“你师父?”

“便是观音禅寺的悟尘……他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师父,娘叫他定要把我的身世隐藏,待我长大之时再告诉我真相,等我长到十二岁,师父告诉了我真相,他说,我在他身边早晚会有人怀疑,不如去宫中,因为那地方没人会想到,临走之前,师父对我说,我是个可怜的,大唐留不得,南诏更去不得,进宫……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法子……遂苦心求了我的外公,将我送入宫中,扮作小宦……因着母亲怀我遭了不少的罪,我从小就生的瘦弱,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我可以隐瞒自己的年龄……”

云棠一阵唏嘘,竟是这般的……出人意料,怪不得,怪不得小田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文雅,倒好似大家的公子,想不到竟是凤伽异的后代,虽说并未受过父亲的抚养,可好歹龙生龙凤生凤,再加上顾百川那样的人物做师父,怎能不教出如此雅致的孩子?

如此说来倒是可以理通了,怪不得孙茹要杀他,他是凤伽异和乐泉的孩子,而就是乐泉杀了凤伽异,孙茹怎能容忍他的存在?定是孙茹发现了他的身份,可为何小田却说是林才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夜深了,来点刺激的……

☆、突破

盛夏不知不觉来了,日头正当空,人人都猫在家里不爱出门,长安城东市街头的行人都只剩下零星几个,这其中就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圆领锦衣,身后引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身墨绿的绸缎袍子,肤色黝黑,目若鼠眼,体型颇为瘦小,只在下巴尖儿上生了一撮儿小胡儿。

两人走的步速极快,热的出了汗,被汗水浸透的衣服都贴在了后背上。

小胡儿男人对前面的少年卑躬屈膝,紧紧跟着少年步伐,脸上带着笑,“大人,今日草民有幸得见殿下,不带点东西还是不好……要不?我在这买些礼物?”

小螃蟹顿了顿脚步,扫了一眼市上的东西,心想着你买了他也看不上,却不这样说,也挂着笑意,“郑先生,殿下他不喜这些繁文缛节,您只要人去就成了,别的无需担心。”说完又往前走,大概又行了一里,瞧见秋望楼的招牌,这才伸手请进,“先生,我们公子他在里头等您。”

长安东市上酒肆林立,秋望楼是其中最普通的,既不奢侈也不寒酸,郑弈未想到他们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心中疑惑,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笑容满面点了点头,“好好好!”抬脚进入。

待他进了店门,小螃蟹也跟着进去,又当先一步把人引入一个偏僻之处,单独的一个隔间,与其他都离的甚远。

小螃蟹敲了敲门,“公子,人来了。”

“进。”两人稍等了一阵儿,直到包间里传出一个儒雅的声音,这才推门进入。

李连端坐在檀木桌前,手执白玉茶杯,跟往日的样子非常不同,倒真有几分帝王之家的优雅,小螃蟹见他这样,也只得忍着笑。

郑弈只看了一眼,立即匍匐在地,“草民见过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落座罢!”虽是这样说的,却也没有起身,只微微抬了抬手。

郑弈还是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这才扶着衣角站起,面上挂着笑,仍是未敢落座。

李连也不再提,又仔仔细细打量郑弈,他已叫人打探了他的情况,县衙门的仵作,属于下等人,家境并不富裕,现却穿了身绸缎……这是何故?又观察了半晌,见他有些抖了,这才翘起二郎腿换了个姿势,“郑先生,你这料子看起来不错,哪家布坊买的?比宫里的料子都好看些。”

“啊?”郑弈万万想不到他会观察起自己的衣服料子,又恍然大悟,忽而面色一绿,“这这这……不是买的,是草民的贱内自己织的,若是殿下喜欢,我明日就叫她再织几匹,给殿下送到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