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色的床单干净柔软,上面印着淡淡的浅色花朵,细小的花瓣描绘细腻,衬得那一抹不属于这床单上的樱红格外显眼。红红的一小团,竟是比任何一簇花团都更妖艳美丽,更令人挪不开眼。
这是一个小小的印记,她完完整整属于他的印记。
事实上,从昨晚这个女人沉浮于他身`下时的那副羞赧模样,便足以令季凡泽感觉到那种属于初次的颤`栗与紧张。她青涩的身体像是不懂该如何去承受汹涌肆虐的情`潮,唯有紧紧地攀附着他,像是一朵没有完全绽放的花苞,那么稚嫩,又那么惹人疼惜。
所以此时,季凡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看床单,或许他只是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属于彼此的记号吧,就像是某件重要的东西被盖了章一样令人安心。这一刻,他的心脏微微一震,流淌在他身体的血液里蕴藏着一种类似于满足和珍惜的东西。
不再迟疑,他给钟艾掖好被角,利落地穿上衣服,随后拨通了mark的电话,掩门而去。
对于老板在非出差情况下的第一次外宿,mark比当事人不知兴奋几百倍,用脚趾头想他也能猜到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一路火急火燎地驱车赶来钟艾的住处时,季凡泽已经站在楼下等他。
晨光微曦中,季凡泽眉目低垂,眸光尽敛,眼角眉梢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似的。哪怕是身为直男的mark也不禁看得一阵眼晕,他发誓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大boss眼中流露出这种能把人融化掉的眼神。
“咳咳……”作势轻咳一声,mark把两个干洗袋递到对方手里,“季总,这是您吩咐我带来的换洗衣物。”
熨帖的衬衫和西裤,一丝不苟地挂在衣架上,外面用干洗袋罩着,季凡泽略微颔首,接过来。
趁着老板心情好,mark正寻思着要不要说几句“恭喜老板脱`处”之类的奉承话,却见季凡泽眸中的笑意倏尔淡去,扫了一眼两手空空的mark,他不悦地问:“你怎么没带早餐过来?”
mark那一脸谄媚当即僵住,他无辜地挠了挠头,“您没吩咐我带外卖来啊!”
猪脑,季凡泽幽幽白他一眼,夹着衣服转身往小区外走去,大步流星。一头雾水的mark直觉不妙,赶紧小跑着追上去,屁颠屁颠地说:“怎么敢劳您大驾,我这就去买。对了,您和钟小姐想吃什么?”
“不用了。”季凡泽不咸不淡地丢出句话。
事后餐还是他亲自去买,比较有诚意,不是么?念及此,季凡泽勾了下唇角。
mark搓了搓眼睛,老板变幻莫测的表情他已不忍直视了。唉,人家不是说女人承蒙雨露之后会变得矫情么,怎么男人也会啊!
半小时后,当季凡泽用钥匙打开钟艾家的大门时,迎接他的是满面惊诧的钟艾。
她刚洗完澡,头发上还嘀嗒着水珠,手里拿着条毛巾,她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季凡泽晃了晃手里的外卖袋,眉宇间晕着浅笑,“我买早餐去了。”
上一秒的怨念就这么化作这一秒的温暖,情绪转换的太过突然,钟艾一时调整不好面部表情,疑惑道:“可你怎么会有钥匙?”刚才听到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咔嚓”声,吓了她一跳。
“从你包里找到的。”季凡泽无其事地回道,他再自然不过地把外卖袋放在餐桌上,从里面一盒一盒往外拿餐盒。
呵呵,这男人还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啊。
钟艾想想都觉得好笑,她擦着头发,凑过去看他买了什么好吃的。刚出笼的小笼包尚泛着热气,还有酥软香脆的油条和乳白色的热豆浆。不知是不是昨夜的运动量太大,她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发出“咕噜”一声轻响。
当她不好意思地捂住小腹时,季凡泽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侧眸看向她,只觉得她这副嗷嗷待哺的模样格外可爱。心念一动,他把脸凑过去,勾了勾手指,“过来,亲一下。”
钟艾被他如此直接的邀约震了一下,但身体不受控,她轻轻靠近他,踮起脚尖,在他轮廓清朗的侧脸上啄了一口,语调软软的:“没想到你这么体贴,都是我爱吃的。”
她湿漉漉的发梢碰到他的脖子,季凡泽感觉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唇角翘得老高:“我还有很多优点,有待你慢慢发现。”
他故意拉长的“慢慢”两个字,仿佛蕴含着无限深意。
如果可以,最好能慢到一辈子那么长。
钟艾觉出味儿来,内心有一种滚烫的情绪,忽地被他这句云淡风轻的话点燃了。她低头笑了笑,坐在桌前,刚拿起一根油条,就听季凡泽问道:“明天是周日,你有什么安排么?”
约会?钟艾配合地答道:“没安排呢。你想去哪儿?”
“明晚约你爸妈,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季凡泽淡淡地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又像只是随口一提。
钟艾当即被他这个提议激得全身一僵,他这是要见家长的节奏啊?
☆、蜜方四十四
钟艾接到杜雨兮约她喝下午茶的电话时很意外,但想想也不奇怪了,她在国外待了十几年,去年才回来b市,朋友不多很正常。而且,交朋友要看性格和缘分。杜雨兮属于那种高贵冷艳型的,身上仿佛带着一个天然的玻璃罩子,无形之中让人感觉不易亲近,只有熟悉之后,才会逐渐了解她的好。作为她的心理医生,钟艾对她或多或少有些了解:面冷心热。
两人约在哈根达斯见面,杜雨兮点了份莓果诱惑冰淇淋火锅,两人拿着长柄勺一起吃。闲聊开来,钟艾才发现,她们的共同话题还真不少,杜子彦、季凡泽都能拿来当做下午茶的谈资。细腻爽滑的冰淇淋配上秀色可餐的男人,这是个愉快的下午。
“听说你跟泽哥交往了?”杜雨兮笑着问。
钟艾没有否认,咬着勺子点了点头,她脸上的温柔,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杜雨兮对季凡泽的了解大多来自杜子彦之口,她唇边浅笑,那笑容深处晕着羡慕,“钟艾,你真幸福。生意人哪有没在女人堆里混过的,可泽哥这么多年身边一直干干净净的,这样的男人算是稀有物种了。别看他这种男人轻易不动情,可是一旦动了情,也是不得了呢。”
不知是不是冰淇淋太甜,钟艾心里差点滴出蜜来,嘴上却打趣似的说道:“可我怎么觉得季凡泽像个情场老手呢?”
他一步步靠近,看似优雅轻缓,就连入侵她的心都在不知不觉间。然后又在她稍稍放松警惕时,突然以不容回绝的姿态一口把她吃掉。
“呵呵。”杜雨兮笑了笑,用纸巾擦了擦唇角,说:“说出来不怕你见笑,当初我们两家的长辈还有意撮合我和泽哥呢,但后来没成。”
这事儿钟艾听季凡泽提过,她甚至记得当时他悠然抛出的那句“杜雨兮心里有人”。现在雨兮也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样,想必两人是真的郎无情妾无意,可钟艾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没成啊?”
一时间,杜雨兮像是被问住了,缄默片刻,她才说:“我们心里都有人。”
对方这种带点苦涩的笑容不禁令钟艾怔然,她不得不花几秒钟来消化“我们”这个词组的深意。一般情况下,身上带着保护罩的人大多是受过伤的人,可见杜雨兮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她精神出现问题的根源。
可季凡泽呢?
他心里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钟艾心里忽然酸酸的,就在她凝眉忖度间,她的手机猝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