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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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

没有光,没有影,也没有声音,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是虚无。

像陷入黑甜的梦乡,思维全部沉眠,却又保持着一丝清醒不带丝毫感情地旁观。

直到一丝疼痛撕开这片虚无。

那痛感越来越强,越来越清晰,最初如针尖扎进皮肤的一点,然后蔓延开来,仿佛油脂倒进了热水中,随着热水逐渐沸腾,油脂一点点融化在水中。

疼痛刺激了其他感官,耳朵苏醒了,鼻子苏醒了,眼睛也苏醒了,世界有了声音,有了气味,也有了光影。

但一切仍旧模糊如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看似清楚却又模模糊糊。

但即便其他感官苏醒,那痛感仍旧不可忽视,且疼痛的面积越来越大。

疼,好疼!

麦冬豁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芒,颤颤巍巍,比萤火更加微弱,那是从一只濒死的橘红色灯笼鱼上发出的,而那只灯笼鱼,就在她眼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痛感从下半身传来,而她的整个下半身都卡在了一堆鱼虾和海兽的尸体中,她尝试挪动双脚,却发现双脚已经完全无法听从指令。

她只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只垂死的、唯一能够给与她光明的橘红色灯笼鱼挪到一边,双手撑住眼前不知道什么海兽的尸体,用上肢的力量一点点向上爬。

下半身像是从一团烂泥中被拔出,而随着拔出的动作,原本绵密如针的疼痛遽然变得猛烈如狂风。

眼前猛然一黑,刚刚有些清醒的意识差点又被打散,她喘着粗气,鼻孔和喉咙的气息如破旧的风箱。

“啊!”

她嘴唇干涩,喉咙嘶哑,发出的声音不如想象般尖锐高亢,反而低如蚊蚋。

停了好久,疼痛仍未散去,她咬紧嘴唇,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忽略那疼痛。然后她用着那仅剩的一丝力气,像条蜕皮的蛇,一点点一点点地挣扎,蠕动,任尖利的石子磨砺着陈旧的蛇皮,将它磨地鲜血淋漓,磨地与柔嫩的血肉分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灯笼鱼的尾巴已经无力拍动,微弱的橘色光芒也暗淡到了极点,麦冬终于将下半身全部挣出。

她坐在海兽黏糊糊的尸体上,就着灯笼鱼的光芒去看那让她痛地快要死去的下半身。

橘色的微弱光芒中,自大腿处的位置,不见她用兽皮精心缝制的长靴,也不见用草绳紧紧捆扎的裹腿,只见到还带着鲜红血丝的骨头,白生生的,散发着如玉石的光泽。

膝盖处还有一些淋漓着鲜血的肉,越往下越光洁,到了脚掌处,就再不见一丝血肉,只有一副如玉般的骨架。

作者有话要说:生蚝君我对不起你,这是无比短小的一章╥﹏╥... 结局章时速慢成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没有太多时间让麦冬去关注自己变成白骨的双脚,那条虚弱地拍着尾巴,翕张着鱼唇的灯笼鱼似乎终于撑不下去,尾巴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小,身上散发的光芒也越来越暗,直到那一点亮光如风中烛火一样“噗”一下熄灭,整个空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麦冬睁大眼睛。

这儿是哪里?为什么这么黑?为什么……她的脚会变成这样……

还有……咕噜怎么样了……

黑暗让麦冬抱紧了双臂,她屏住呼吸,试图忽略下半身不断传来的疼痛,努力睁大干涩沉重的双眼,试图看清眼前的情景。

但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黑暗、沉闷,见不到一丝光亮,也听不到一丝声音,连空气似乎都是凝滞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呼吸开始困难了起来。

这里到底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她摇摇头,努力回想,脑子里却好像塞满了浆糊,混混沌沌地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

她努力地想,努力地想,半晌,终于回想起来。

……

咕噜半个身体进入龙山……咕噜转身要拉她……她想伸手,可是……

她看到那连刀锋也无法摧毁的冰墙像小孩子垒的积木一样顷刻崩塌,她看到山峰一样的巨大海兽突然出现,她看到那巨大海兽身后还有无数密密麻麻无数的海兽……

那一瞬间,大脑来不及思考,她下意识地将咕噜推入了龙山的禁区线以内。

然后,然后怎么样了呢?

似乎是有迅疾的风声,顷刻间眼前天旋地转,然后似乎就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所以,现在是在那个黑洞里么?她伸出手,用尽力气向四周摸索。手指似乎也被腐蚀了,指尖处火辣辣地疼,在刚才向上爬时就蹭破了皮,手心一片黏腻。手中的触感以及之前所见告诉她,身下的那些滑溜溜的东西,是各种鱼虾海兽的尸体。

她轻轻地呼了口气,还想继续探索——起码得弄清楚身在何处吧。但是,身体已经濒临崩溃,思绪也断断续续像在梦里,根本无法集中精力思考。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仍旧一片漆黑,而她也终于支撑不住,思绪再次陷入黑暗。

接下来的时间,不分昼夜,她一直游离在清醒与昏睡之间,清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长,由于周围的环境,她无法得知时间具体过了多久。

好在,在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在哪里。

第二次清醒是被砸醒的。

各种鱼虾海兽“噼里啪啦”冰雹一样混着海水砸下来,瞬间将她淹没,也将她从昏沉的境地中强行唤醒。求生的本能让她再次从鱼虾堆成的小山中爬出来,这一次,数条仍旧活着的发光鱼类让她看清了周围。

出乎意料地,四周不是坚硬的围墙,而是微微蠕动的、像是活物一样的东西。她盯着四周看了许久,吃力地运转着钝钝的脑袋,半晌终于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