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2 / 2)

女主都和男二HE 扶华 2647 字 13天前

最开始殷如许睡不着,这种简陋的环境,她只能靠着沃突半躺着。沃突就抱着她,给她唱歌。他的手粗糙又宽厚,抚在脑袋上很有重量,殷如许被他用下巴抵着脑袋唱会儿歌就睡着了。

偶尔殷如许也会给他唱殷国的歌。殷国的歌讲究音律相和,辞藻需得清丽华美,旋律要婉转动听。她的歌就和她的人一样婉约精致,像一个草原深处的南国美梦。她靠在沃突肩头唱歌,沃突就安静注视着她,双眼和他背后的繁星一样闪着光。

出门在外,不像在部族里那么方便,他们虽然带了足够喝的水,却不能每日洗漱,要是途中遇到水了,殷如许就难免想洗一洗,趁着太阳还在,水还有些温度,殷如许解开头发衣服,下水去洗洗身上的汗。

身后忽然抱过来一个强壮而熟悉的身躯。

沉入水中,被水流包围,一同在水中沉浮,湖水的冰冷被另一具炙热身躯驱散,此刻就只有天地之间两个人,融化成生命最初交汇的模样。

……

两个人单独相处久了,就好像只剩下他们,见不到其他部族的痕迹,也没有别的人出现,只是这样与日月相伴,骑马奔驰于旷野,恍惚间,殷如许会忘记自己是殷国的公主,忘记曾经被困在一方狭小天地中的痛苦。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阵风,或者一片云。

“来,我们该回去了。”听到沃突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有些失落。

沃突看出来了,揉了揉她的脑袋,额头靠着她的额头,“下次再带你出来玩,我还有很多的地方能带你去。”

“等下一次,你就能自己打到猎物了。”

殷如许觉得他在哄自己玩儿,可还是高兴起来。

第140章 第十三章

“叮铃铃——”

这是赵国王宫箐芜殿檐下一排铜铃的声音。这排铜铃从宫殿建造之初就在这里,百年来,每当有风雨徘徊,就会发出这样清脆的叮铃声,秋风起的晚上,与绵绵春雨不歇的日子,常常一响便是一晚。

“哒啦啦——”

这是箐芜殿内殿水晶帘被人轻轻撩动又滑落着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殷如许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有人来了。

“小殿下,小殿下?快出来,夫人睡着了,不要吵醒了夫人。”

这是箐芜殿里伺候她的宫女存青的声音,殷如许对她的声音甚至比对赵胥的声音还熟悉,因为在无数次的循环中,她与存青相处的时间最多,不管愿不愿意,她的一切都是由存青照料的,这个听命于赵胥的宫女,让她又恨又痛。

存青在外面轻声呼唤,但没人回答她。殷如许盖着的薄被被人拉开了一点,她的床榻上爬上来一个小小的身子。

“母亲,母亲。”她的孩子小声呼唤她。

“母亲,你又病了吗?”这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又听话,又懂事,来看她的时候,从来不会大声吵闹,好像生怕大声一些,就会将病中的母亲惊住。

殷如许温软但是有些凉的手被一双小手给拉住了,那双小手热乎乎的,“母亲,你是不是想念家乡了?我听人说,你生病是因为想家,你不要再难过了,等我长大,就带你回家。”

听到这种话,殷如许的内心没有感动,而是下意识感到惊惧起来,她想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告诉他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不要被那个人听到!殷国已经被灭国,再没什么回家了。可她动弹不了,她的身体不由她自己操控。

殷如许看到了孩子稚气的面容和濡慕认真的眼神,还透过水晶帘子,看到了站在帘外的那个男人。赵胥静静站在那,像是一道可怖的影子,他的眼神冰冷,如同毫无温度的冰雪一样刺人。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夫人,小殿下……小殿下他失足落水,已经,已经去了,您不要难过,您还会有其他孩子的……”存青哭着对她说。用她那双淹死了孩子的手,轻轻搀扶着她。

殷如许的身体在大哭,在奔溃地痉挛,可内里的殷如许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反应,她只觉得冷,似乎被人扔进了水里的是她自己。

孩子的脸青白,小手冰冷,没有了气息。箐芜殿下的铜铃响了一夜,前殿赵胥的宫宴舞乐也响了一夜。

秋风萧瑟,锦衾冷彻。

……

“絮絮,絮絮?”

“……”

“怎么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哭成这样?”沃突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他睡到半夜,听到压抑的哭声,发现妻子喘不上气似得蜷在一边,闭着眼睛哭,忙将她喊醒。

殷如许还没能回神,恍惚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她满身的冷汗,眼泪干了之后,脸颊上也是一阵刺疼。

发觉她手心冰冷,沃突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顺便将她牢牢抱在自己怀里,“好了,好了。”

殷如许过了好久才从沼泽般的噩梦中回过神,她控制不住地发抖,拼命往沃突怀里钻。

庄生晓梦迷蝴蝶,她想,究竟什么时候是梦?现在吗?还是箐芜殿里那个殷如许?

沃突察觉她不对劲,浓眉皱了皱,忽然从架子上拿了披风,裹住了自己和殷如许,然后大步出了王帐。他带着殷如许骑上马,往部族外面的荒原奔驰。

有巡夜的族人发觉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张地跑过来,沃突说了声:“是我,没事。”然后也没停马,直接奔了出去。

这会儿是半夜,外面一片漆黑,骑在马上奔驰,寒风扑面而来。殷如许彻底清醒了,她扯过沃突手里的马缰,双眼通红地望着前方的黑夜,策马狂奔。

直到她完全脱力,沃突才接过她手里的马缰,“好点了?”

殷如许把脑袋靠在他胸口上,听着那里的动静,小声嗯了声。

“冷不冷?我们回去了。”

晨曦,天边显出一条白线,这条白线驱散黑夜,把阴沉的暗色变成沉郁的蓝色调,等到太阳出来,沉郁的蓝又变成清朗的蓝。

“你做梦的时候怎么哭得那么小声,我听着都难受,你要是想哭,大声点哭,也不会憋得这么难受。”沃突裹着殷如许,慢慢踱回部族里。

殷如许:“梦里不敢哭,有一个我害怕的人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