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长得还没有积雪高,才跑了几步便摔倒在了地上。
越陷越深,直到整个小人都快被淹没了秦朗才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拔出来。
他伸出有些粗糙的手在小泽的小脸上轻轻蹭了蹭,道:“不是男子汉吗,怎么离妈妈一会儿,就哭成这样。”
小泽害羞地把脸扭到一边,用力擦了擦眼睛,才一挺小身板,刚刚流过泪的眼睛,像洗过的蓝天般清澈纯净,有些倔强地道:“妈妈很爱我的,舅舅遇到了危险,不能不去。如果我在的话,妈妈会担心……反正很快就回来接我的。”
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和妈妈分开过,就算在仙玉空间里,也知道和妈妈在一起,可以随时跟她说说话,她抽空还隔空给他讲个小故事。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心里就感到不安起来。
秦朗将他的不安尽收眼底,愧疚的不得了。
只怪在他成长的岁月里,自己从来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才会对林可卿如此依赖。
“爸爸陪着你也是一样的。”
小泽拿眼瞧他。
那意思很明显。
突然眼睛一亮,道:“爸爸,你爱妈妈吗?”
秦朗猝不及防,差点被呛到,他的皮肤是浅古铜色,此时有些黑红,道:“你知道得不少嘛。”
小泽一脸的人小鬼大,道:“我当然知道了,如果你爱妈妈,妈妈也爱你,我们就可以住在一起,不用分开了。”
这话秦朗真不知道怎么接。
小泽撅着嘴,道:“不要以为小孩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人家的爸爸妈妈都是这样的,只有我的不是。”说着,情绪更加低落了。
秦朗摸了摸他柔的头发,有些走神。
他爱林可卿吗?
他想应该是爱的。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有爱美之心。在对林可卿的误会解开之后,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为他生下了儿子,怎么会不心动?
不过他也知道,不说林可卿心里只有杨熙一个,就是有四年前那件事情,恐怕天底下和她最不可能的男人就是自己了。
末世是生存之战,容不下太多的儿女情长。
他抱着小泽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积雪,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的。我和你妈妈的事情非常复杂。”
小泽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低声地道:“爸爸比我可怜!”
在他的眼中,爸爸妈妈肯定相爱过,才会有他,现在妈妈不要爸爸了,自然是可怜的。
秦朗笑着摇了摇头,抱着他上了车。
…
现在的东海出去难,进去却不受限制,全力飞行,很快就找到了严格。
他双目紧闭,连呼吸都停止了。
若非胸中还含着一口热气,恐怕会被当成死人。
林可卿没好气地瞪了一脸小媳妇相的舒威一眼,说道:“你真厉害呀,亏你还是魔王的分身呢,真的不是冒牌吗?”
舒威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可也经不住她这么夹枪带棒的,求饶道:“大姐,我哪知道黑风堂这么本事,连古巫术都会,我还真没办法。”
这妖孽一撒娇,论软柔,真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林可卿不吃这套,道:“回头跟你算账。”
她用精神力检查严格,眼睛一亮,道:“他的魂魄还在,只是陷入了沉睡。是诅咒,在他的身体失去生机之前,不能把他唤醒可能真的要死了。”
舒威听她这么说,星眸闪烁,都快飞出星星了,道:“卿卿真厉害啊,连古巫术都懂。”
林可卿觉得他又在试探自己,懒得理会,拿出阵盘,没好气地瞪着他:“愣着干嘛,快给我护法啊!”
舒威自知理亏,乖觉地放出洛城,布下自己的最强禁制,像忠犬一样守在外面。
洛凝见他没有窥视,才启动阵盘,抱着严格进入仙玉空间。
末日那天在东海收取巨陨时,她就见过仙玉之灵,经过雷劫后,仙玉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却与她的精神更加契合,能够明白她的想法。
就像此时。
之前萧格未觉醒血脉,无法进入空间,现在觉醒在即,它就放行了。
法屋的修练室中,紫凰躺在墨冰晶石床上接受林飞龙的传承,凤凰火焰像忠诚的骑士守护着他。
林可卿将严格放在了聚灵阵上,两人面对面盘坐,双手对接,运行起明经来。
她沸腾的鲜血中闪烁着点点金色,像星星一样沿着已经开拓的筋脉运行起来,最后聚作一团婴儿拳头大的仙气,自她口中飞入了严格的口中。
严格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抛上岸的鱼,剧烈地弹动了起来。
林可卿面色惨白,默念巫咒并紧紧地抓着严格的手,引导他运气。
仙气没入他未经改造的身体,无亚于向油锅里倒了一盆冰水。
严格炸了。
皮肤像被滚水烫过一般,冒出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水泡,然后“啵啵”破碎,汩汩流出一丝丝黑红色的杂质来,很快将他裹成了墨色的泥人。
仙气像推土机一般,在他的身体里霸道横行,寸寸鼓动,筋脉充血,从他健壮的身体上暴起,像一根根虬劲的老树根,狰狞地盘踞,只一会儿便被摧残得不成人形,而像一只原始的野人般。
又像是撑到极限的气球,一旦失去平衡,将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这就是强行觉醒血脉的代价,可是没有办法,姚婕已经发动咒语,如果不能克制住她,严格死路一条。
可修仙就是这样,机遇与危机也只是一字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