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这种装潢的房间,和老板身上那套中山装倒是挺相配的,他们更应该出现在民国。一想到房间百米之外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怔了半晌,我记起了来这的本意,忙拿出简历送到写字台上,按常规磕磕巴巴地做自己介绍。

老板只是看了一眼简历,连介绍都没听完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和笔:“条件满意就签合同。”

这么容易,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我还没仔细了解这份工作的性质。”

签工作当然要谨慎,这年头骗子太多了。

老板毫不在意,冰封一样的脸上依旧无喜无悲。他认真地盯着我,耐心地解释道:“工作很简单,看店,接待客人,有时陪我外出做法。试用一个月,试用工资一千八。正式工资两千五,包吃住。”说着,他走到一扇门前,推开了木门,“这是你的房间。”

我走过去,凑到他身边探头往里屋。那房间比学校宿舍宽两倍,中间摆着一张古朴的栅栏木床,墙边立着一个黄色梨木大衣柜。窗台旁还有一个古铜梳妆台。屋内一尘不染,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房间和整间屋子的装潢风格一样,属于民国风格。还有,作为一间打工妹住的房间,它的面积太大了些。但是一转念,脑海里浮现出寝室阿姨催促我搬家时那蔑视的表情,立刻打消了我的犹豫。对于现在的我,哪特么都比再回学校强。

“住宿条件满意吗?”老板问。

我急忙点头:“满意,满意。”

老板又推开旁边的房门:“里面是厨房,再往里面走是洗手间和浴室,二十四小时热水。没有异议,签字吧。”他又把合同递到我面前。

合同上的条件和他说的差不多,合同期两年。我仔细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陷阱,小心地问:“老板,我就问一下下,有五险一金吗?”刚说完心就悬到了嗓子眼,现在什么情况,还敢要五险一金,太冒失了。

“啊?”老板脸上浮起了不解的表情。

于是我赶紧堆出笑脸,连连摆手:“不用五险一金,我签。”

核对情况无误后,我在合同上签了字。老板也签了字,然后把我的那份合同递给我。他的字气势磅礴,龙飞凤舞的,我依稀能认出他的名字是“易道”。相比之下,我写的两个“白霖”歪歪扭扭,像个小学生写的,不由有些自惭形秽。

“老板,你的字真好看。”我殷勤地拍马屁。

“叫我易道。”他将合同收进抽屉,又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我,“这是店里的钥匙,哪天能来上班?”

我忙应道:“明天就可以。”

“那今天便搬过来。”

“好,谢谢老板。”

乐颠乐颠地回到学校,才进宿舍门就被值班室的舍管阿姨叫住:“403的,下星期新同学就要搬进来了,赶紧搬走,不然学校就要采取强制措施。”

自从成了学校钉子户,见到舍管就像老鼠见了猫。现在有了工作,我怯意全无,语调都轻快起来:“好的姨,我找到工作了,现在就搬。”

“是嘛,恭喜,姨帮你收拾东西。”阿姨也高兴起来。送走我就只剩两个钉子户,她很快就能休假。

我的大批行李已经送到方怡那存着,宿舍里只剩一些换洗衣服什么的。收拾了一个小时,我便拎着一个编织袋,背着书包开开心心地走出了宿舍。

可喜悦的心情只持续到走出宿舍大门。

因为宿舍门口停着辆maybach57 s,家里的司机老吴叔和随手助理两人穿着笔挺的制服,带着白手套,负手等在门口。

见到我,吴叔伸手接过了我的行李:”小姐,少爷吩咐,送小姐到工作地点去。”

扭头就想回宿舍,吴叔忙道:“小姐,上次小姐自己搬行李到朋友家去,少爷知道后把龙师傅开除了。”

听到这话,我恨得牙根痒痒。

吴叔以前给我开了十几年车,我不能害他丢了养老金,宿舍门口停着辆57s也太张扬,没多久就围了好几个学弟学妹,有人还掏出手机对着那辆车拍个不停。白禽兽总能轻松控制我,知道我怕什么。

心一横,我返身上了车。

2、第二章

回到易道堂,老板不在。我将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又倒在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床垫子很厚很软,让睡惯了宿舍硬床的我昏昏欲睡。心惊胆颤一年,现在终于有了个落脚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不知何时,觉得身体隐隐发冷,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身边站着一条黑影,慌忙一骨碌坐起身:“你谁啊?”

黑影沉默片刻,冷冷道:“吃饭。”说完走了出去。

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学校,刚才睡觉竟然忘了关门,幸亏老板没趁机吃我豆腐。往窗外一看,天已经黑透。一骨碌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打起精神走到门外。

写字台上的台灯散发着莹黄色的柔光。老板侧坐在写字台边,倚在藤椅靠背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盯着黑黝黝的星空出神,墨黑的眼眸仿佛和天空融成了一种颜色。左手支着头,手指间夹着一支烟。

“吃食在厨房。”他头也不回,轻声道。

“哦,老板不吃?”

“我在楼上吃。”

才工作就遇到和员工分餐的老板,社会真残酷。我没有再客气,独自进了厨房。饭桌上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两个大白馒头,旁边是一碟咸菜。这就是我的吃食?果真只是吃食而已。包吃包住,这就是包吃?奸商,易道这个刻薄的奸商。

恨恨地吃完可怜巴巴的工作餐,又将盘子洗了,我意犹未尽地嚼着嘴里的馒头走到客厅。易道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一动也未曾动过。手指间夹的烟已燃了一大半,烟的前半部分挂着一条长长的灰。

“吃饱了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