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克生呵呵道:“东征王也是什么人都能学的?不过就是东征王在本官面前,本官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一介武夫可不懂什么雅趣,本官跟这样的人合不来!”
那东征王名声本来就极高,这样一贬他就像是抬高了自己,天高皇帝远,东征王又听不见,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书丹瞥了眼李弘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接着夸张道:“大人果真是不是寻常人,草民真是与大人一见如故!如大人这般敢说真话的人已经不少了!草民佩服!”
特别的当着本人的面说大话,天下独此一人,作死的招术极妙。
方克生被这俊美的小公子夸得仿佛上了天,飘飘然的悠然起话:“听说苏公子是来玉州行商的,不知要在哪儿行商,做什么生意?”
书丹突然就叹了口气:“不瞒大人说,草民其实不是来行商的,只是我有一指腹为婚的表妹去年跟家人赌气来了玉州燕江,至今还未归家,草民担心至极,带了钱财来玉州寻她,大人您瞧瞧,我悬赏的稿子都写好了。”
方克生一看,悬赏二十万两,还是黄金!看来这位苏公子确实是个败家的大肥二世祖!寻个离家出走的未婚妻,而且这未婚妻……方克生看了那画像,深深的为这位俊美公子的眼光担忧,只见那悬赏状不仅写了个大大的二十万两黄金,还画了位歪瓜裂枣的女子!方克生觉得这位小公子每天照镜子就已经可以度过余生了,完全不需要这个表妹。
那画像是李弘靖凶巴巴拿起笔画的,并不关表妹的事。
方克生瞧着书丹那神情那样担忧,那样情真意切,方克生不得不信服,那位小公子悲悲切切的甚至几乎要哭了!
方克生瞧了她一眼,心里想着这小公子怎么就这么让人揪心呢,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将人哄好,他突然就开了口:“燕江那边目前不太好,有暴民……”
书丹一听,不仅没被哄好,更是大哭起来,一旁的李弘靖过去哄人,什么“宝贝儿”“小祖宗别哭了”,直像个奶妈子!
方克生心里想着还学什么东征王,你这模样就是个跟着这败家子伺候他的奶妈妈,若是东征王是这般模样,简直要笑掉人大牙。
李弘靖凶道:“都怪你!”
方克生冤道:“我只是给他提个醒!”
方克生这会儿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刺史,对面只是个没有一官半职的草民!他几乎被这对主仆带偏了,还心心念念的想给人寻什么表妹。
书丹擦了擦眼睛问:“从前也没听见出了事,燕江我也来过,好好的地儿怎么会有暴民呢?”
方克生突然打了个寒颤,他一向嘴严实,怎么今天就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而且还是跟个第一次见面的二世祖?但书丹的眼睛那么亮,直直的盯住他,就是圣人也不想违了她的愿。
方克生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燕江出了洪灾,朝廷下来的银子少,灾民们吃不饱,便乱了起来。”
方克生心里虚着,想着这小公子那软软的模样怕是要怪他,一个玉州刺史,自己管辖的地域出了乱子,还好意思说?
可没想到那小公子竟悲天悯人道:“大人真是辛苦,竟是又这样天大事出来!草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草民愿尽绵薄之力救济灾民,希望平息了□□,也为早一日寻见表妹积福!”
方克生愣在了原地,这怕不是个傻子吧!老话说的好,人傻钱多,今儿总算见着了!方克生还在思考为什么傻子长得这般好看又如此有钱,又听见那小公子说话了。
书丹眼睛看住他,说:“大人可愿与草民一同去燕江?”
方克生心想着,笑话,那些个灾民恨我恨得要死,我是傻了才去!
接着又听她继续说:“我那二十万两黄金反正是带来了,能在此遇见大人,真如雪中送炭一般,我观大人一表人才气质俊雅,是胸怀苍生之貌,若能得大人与在下一同去燕江寻人,便是寻不见人,这二十万两黄金也送给大人了,免得看了着钱财徒惹心伤……”
……果、果然是个傻的。
方克生嘴角一边□□一边扯着皮子防止大笑,一边忧国忧民:“燕江之事乃是本官管辖之内,公子大善人!本官一定陪公子一同前往救济,表妹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无事。”
有个冤大头待宰,到时候镇压住了灾民得了大功,又得了钱财,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这位漂亮的小公子说不定是他福星呢!
……
书丹回了屋里,李弘靖蹲在地上仰头瞧她:“陛下,您可是没带什么钱财,不说二十万两黄金,一万两您也拿不出!”
书丹冷着脸喝道:“大胆!朕有这样穷吗!”她说着说着又破了功噗嗤笑了起来,“蹲在作甚?有凳子不坐?”
李弘靖弯着眼睛瞧她,声音轻轻的:“凳子太远。”
你坐着我也坐着,那我就比你高了,而且那凳子还要搬过来,坐下来仿佛又离你远了些,这样瞧着你像是一伸手就能将你搂下来,我的鼻尖对着你下巴,你的手也可以触碰我头顶。
书丹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只觉得她这爱人这一世的性格可真古怪,她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李弘靖恍然间瞧她,烛光映着她的面容火影晃得她融进光晕里,李弘靖猛然间觉得这个场景在哪来见过。
书丹清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朕没有银钱,不过咱们玉州刺史有的是钱,他不是要一同去燕江救济吗?他是该割了脖子漏些血祭奠一下冤魂,才不枉他燕江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