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勋看了眼来人,又用余光瞥了瞥苏亦,抬手道:“费院长何事启奏?”
只听费多文道:“臣要参翰林院学子马秀秀,此女行事蛮横,于翰林院求学期间,冲撞师长,扰学院清净,多次违反礼制,当革除功名,贬未庶民,罚其日后不得再参与科考。”
苏亦听完,顿时恍然大悟。他之前还一直疑惑单泉芝会以什么理由来参自己一本,没想到单泉芝他们居然是直接跳过了自己,转从马秀秀身上下手,这一招分明是破罐破摔的把戏,摆明了是在说:既然我们抢不到人,那你也别想得到——马秀秀就是被单泉芝举荐到翰林院的,他自然晓得马秀秀志在入仕,但这一本参下来,若真得到陈勋应允,那马秀秀以后是再也别想当官了。
苏亦淡淡扫了跪在地上的费多文一眼,同时还看到林客标在金殿另一侧的队伍里朝自己使眼色,那意思是——昨日单泉芝约的人里,就有这个费多文。
费多文说完,朝堂上的官员不去看陈勋,反而纷纷把目光看向了苏亦,有脑筋转得慢的,还在不解地朝旁人发问:“这个马秀秀不是被苏太师拐回府上当太师夫人了吗?参不参加科考有什么关系?费院长参她这个作甚?”
“一看你就是消息不灵通,我可听说那个马秀秀是想做官的……”旁边的官员压低声音,“还有你这个‘拐’字是什么意思?难道其中有什么说法?”
“啧,我听说似乎是苏太师用了强……马秀秀本人是不太愿意的……”
“嘶……还有这等事?!”
苏亦没去管身后的议论,他一抬头,发现陈勋也正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他的回应,苏亦淡淡一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费多文身边,朝龙椅上的陈勋拱手施礼:“陛下,臣也有事要奏。”
陈勋把手肘撑在龙椅上,用手掌托住下巴:“先生但说无妨。”
苏亦低头,把目光从费多文身上轻轻扫过,费多文不禁打了个哆嗦,只听苏亦开口:“说来也是巧了,臣要参的正是费院长,费院长经营翰林院,却玩忽职守,为师不尊。”
费多文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驳斥道:“诽谤!陛下明鉴——苏太师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污蔑么?”苏亦冷笑一声,“费院长,如今这翰林院是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
费多文一愣:“什,什么?”
苏亦双眼一眯:“真不知道?看来参你玩忽职守还真没错了。”
费多文有些急了:“苏太师!你莫要血口喷人,可有证据?!”
“证据?”苏亦语气咄咄逼人,“翰林院学子过百数,其中多数是来自民间的求学学生,剩下大都是朝中大臣的家族子嗣,这些官家的公子小姐,在翰林院自成一派,时常欺凌来自平头百姓家的学生,你敢说你不知道?没有当官的父辈撑腰的学生稍微犯点小错便要被翰林院的教习惩戒,而那些公子小姐翰林院得罪不起,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是因为翰林院如此纵容,才使得他们变本加厉,俨然是把翰林院当成了他们自家的地盘,大摇大摆地逃课,戏耍同学,甚至敢对教习厉声呵斥!这些事情,费多文——”
“——你敢说你不知道?!”
苏亦最后一句几乎是暴喝出来,费多文吓得直接瘫坐在地,浑身筛糠般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