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1 / 2)

烽烟尽处 酒徒 2794 字 16天前

“是,保证完成任务!”半大孩子们齐齐敬礼,转身冲向了战马。

目送着小家伙们风驰电掣般去远,赵天龙慢慢收起笑容,低声说道:“好了,小家伙们都被你糊弄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该跟我交个实底儿了吧?!”

“王队长让你带一群半大孩子來听我指挥,不是我有重要任务,而是想让你们提前离开喇嘛沟!”张松龄点点头,尽量用比较缓慢的语气回应。“小鬼子这回不仅仅是拉了上千马贼当帮凶,他们还带了一种叫决胜弹的秘密武器。一旦发射出來,就能用毒气将整个阵地覆盖住。所有沾到毒气的人,就会眼睛瞎掉,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嘶!”赵天龙从來沒听说过小鬼子手里还有如此很毒的东西,忍不住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你在信里头怎么沒告诉王队长?!不对,是老王故意瞒着我。他,他把我当成了外人!”

想到弟兄们都将死在鬼子的毒气弹下,自己却被单独挑出來领着一群孩子逃生。赵天龙心里头就是一阵翻江蹈海。这太欺负人了!太瞧不起我入云龙了!根本沒拿我入云龙当兄弟!好你个红胡子,这笔帐,咱们早晚得算清楚!

瞪着喷烟冒火的眼睛,他伸手拉住张松龄衣领,“你知道怎么应付毒气弹是不是。你是从正规军下來的,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是不是?!”

令他非常失望的是,一向见多识广的张胖子,此刻也束手无策,“我也沒见过毒气弹是什么模样。只是在部队上的老兵嘴里听说过那东西!听到鬼子手里有毒气弹的消息之后,我就赶紧返回來报信。沒想到…..”

沒想到红胡子不肯让游击队丢下百姓独自转移!单纯从军事角度,红胡子绝对不是个合格的指挥官。但从做人的角度,张松龄却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对他说一声“佩服!”

“眼下老百姓们都忙着给牲口抓秋膘,跑得漫山遍野都是,当然不可能立刻就召集到一起,跟游击队一块儿转移!”赵天龙不能容忍别人说游击队一点儿过错,哪怕是好兄弟张胖子也不行,“你再仔细想想,你们的人遇到鬼子使毒气弹,使什么办法对付!你们当年总不能蹲在战壕,等着被小鬼子活活毒死吧?!只要你能想出办法來,要什么物件儿我都可以帮你去找。哪怕是要我赵天龙的命,我都可以把这二百多斤儿交给你!”

“我们当年……”张松龄凄然惨笑,不知道该不该将事实让赵天龙知晓。国民革命军根本沒有任何有效手段对付小鬼子的毒气弹,所谓毛巾上沾水,在很大程度上只能起到心理安慰作用,根本解决不了问題。大批大批的国民革命军战士,就像赵天龙刚才问的那样,一只手抱着枪,一只手用毛巾按着口鼻,活活被毒死在战壕当中。致死,也沒转身退却一步。

“我们当年……”用力摇了摇头,他尽量让自己不想那些悲惨的事情。“我们的人总结出來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小鬼子沒机会把毒气弹发射出來。这里距离喇嘛沟还有一段路程,咱们两个现在绕到鬼子大部队前头去,还能再拖他们一段时间!”

“那就赶紧去!你带路,你遇到过他们,知道他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哪怕有一分机会,赵天龙也要做一百分努力。他是个草原游侠,沒有家,也沒有亲人。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群可以真心交往的朋友,他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们死在鬼子的毒气弹下。(注1)

“鬼子们白天时一直沿着溪流走。那条小溪我叫不上名字,但是肯定能直通喇嘛沟!”张松龄点点头,慢慢走向郑小宝留下來的战马。蒙古马短途冲刺远不如东洋马和其他名血名种,但蒙古马的耐力,却可以甩那些名血名种无数条街。其他名血名种连续跑上两个小时以上就可能力竭而死,看上去身材普通的蒙古马,却可以驮着人跑上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接下來,他和赵天龙两个就要骑着蒙古马,去和小鬼子比拼耐力。看谁先把谁耗得方寸大乱,看谁先把谁耗得筋疲力竭!虽然,他们只有兄弟两个!

注1:抗战期间,鬼子在中国广泛使用的毒气弹是芥子气,可以直接伤害人的眼角膜,也通过人的皮肤向体内渗透。所以只能用防毒面具和防化服來抵制,沾水的湿毛巾,基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題。

第八章 戎机 (四 上)

“是流花河,只有它从东往西倒着流,一直流进喇嘛沟的雁栖湖!”赵天龙想了想,皱着眉头给出结论。

他和张松龄目前所在位置叫大甸子,距离流花河的直线距离也有五十多里。兄弟两个策马插过去,差不多需要跑上一个小时才能赶到河边。而小鬼子白天挨了张松龄的冷枪,夜间宿营时必然会加强戒备。警戒级别稍高一些就能注意到夜间马蹄声,进而做出针对性反击。

“小鬼子有两辆汽车负责拉补给。我白天时干掉了汽车的司机,还打坏了一辆车的轮胎。应该能耽搁他们一段时间!”张松龄点点头,低声补充。

“那咱们索性就绕得再远点,从小蘑菇林那儿过河。然后隔着河岸去找小鬼子麻烦!”不愧为大名鼎鼎的草原游侠,赵天龙稍稍花些力气,就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妥的行军路线。

自知对附近的地形远不及赵天龙熟悉,张松龄点头赞同。随即翻身上马,一边朝西南方向兜,一边在马背上跟赵天龙两个商量具体行动方案。兄弟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令整个方案变得切实可行。非但可以给鬼子制造梦魇一般的麻烦,而且能尽最大程度保存自己。

草原上无论白天和黑夜策马狂奔,都不必担心撞伤人。兄弟二人风风火火地跑了一个半钟头左右,來到了一座散发着松叶香味儿的林子边。赵天龙向张松龄打了个招呼,示意后者把马速放慢。然后轻轻拉住坐骑的缰绳,一边让黄骠马恢复体力,一边竖起耳朵,聆听附近的风吹草动。

“沙----沙,沙----沙!”“哗哗,哗哗,哗哗!”“嚯----嚯----嚯----嚯----”当马蹄声被夜风吹散,风声、水声和秋虫声便渐渐大了起來,汇合成一首长调,将整个草原映衬的无比静谧。

赵天龙策着耳朵倾听了片刻,然后又跳下马來,徒步走向树林。在树林和溪流交界的位置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抬起头,低声跟牵着两匹马跟上來的张松龄说道:“地上沒有汽车轱辘的痕迹,我也沒闻到油味儿。小鬼子的大部队应该还沒经过这里。你会游泳么,如果会的话,咱们就拉着马凫过去。大约要凫三、四丈远,也就是四十米左右,也可能更远。现在的秋天,草原上的河水比夏天时宽。”

“我在老家的河里头游过,一百米之内应该不成问題。”张松龄想了想,轻声回应。

“那就好。省得咱们再浪费时间扎筏子了!”赵天龙高兴地点点头,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两个大老爷们也不用避讳什么,转眼间就都脱了个赤赤条条。将枪支和弹药都用脱下來的衣服包了,与干粮、水袋一道横放在马鞍子上。然后将两匹马的缰绳系在一起,握在手里牵着走向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