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2)

师父他太难了 扶华 2333 字 11天前

她收起锁链,拽着马缰将马牵进了面前的荒郊野宅。这段时间她餐风露宿,就没能在有屋顶的地方休息过,虽然这野宅看上去像个久没人住的鬼屋,但好歹能遮风挡雨,外面天色暗沉乌云堆积,瞧着晚上好像要下雨。

这里以前似乎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别院,三进宅子,天井里长满了荒草,在这个季节显出枯黄色,湿冷苔藓爬满了地砖缝隙和墙面,落满灰的窗被风吹得嘎吱开合,虫驻空的柱子腐朽得仿佛一推就能倒。

辛秀用一根棍子挥开眼前的蜘蛛网,卷起那飘飘遥遥的破布帘子,准备用它烧火。

道士马被她系在了柱子上,辛秀掏出锅开始煮汤,这冰冷雨夜,应当喝点羊肉汤暖身。

羊肉是在季家拿的,她还带了块牛肉,当时看见她在厨房装菜的季郎君表情有点奇怪,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幻想破灭的表情。

喝完一碗羊肉汤,大雨就稀里哗啦下来了,深秋这样的大雨难得,辛秀收拾收拾准备睡了。不过睡前,她从熊猫叮当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大伞,打开来遮在自己身上,大伞刚好能将她整个人覆盖。

辛秀笑着对旁边的道士马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伞吗?”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辟邪伞。也就是说,我举着这伞,只要它遮着我,鬼怪近不了我身。你看这屋子阴森森的,我感觉这里有鬼,你觉得呢?”

“要是没有就最好了,如果有……”辛秀笑了一声:“如果有,我是不会有危险,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有危险。”

丑马四蹄僵硬,从刚才辛秀进门时,他眼里就没散去过的期待与幸灾乐祸,此刻都变成了惊怒。

他不安地踩了踩蹄子,扭头看向老宅的拐角黑暗处。他确实是感觉到了这里的鬼气,才故意把辛秀带过来,想让她死在这里,借此脱身。他看出来这是个刚下山没多久的年轻修士,这样的人一般都好骗,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如今他变成这个模样,若这宅中的是个厉鬼,恐怕要吃大亏。

那边辛秀哼着“有师父的孩子是块宝”睡过去了,屋内开始陷入寂静。

火堆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凉风吹熄,飘出的袅袅青烟歪歪斜斜,诡异没入房梁中。

道士越发警惕,目光在黝黑的房梁上打转。

凉意袭人的深秋雨夜,呜咽风声如同女人哀泣。黑暗中忽然传出老鼠爬动的窸窣声,垂下蛛丝一般的黑色碎发,还有一只白生生的女人手臂从黑暗中探出来。冷白皮肤,纤细手指,这手臂就如同一块白布,在房梁上招摇。

马道士暗骂一声晦气,怎么竟然是这样的东西。这缚怨鬼,尤其是女鬼,怨气大,最不好对付。它不仅吃人,对于地盘上的一切活物都不会放过,所以这宅子里连只老鼠都没有。

黑色的头发悄无声息,像是藤蔓一样从柱子上爬下来,有一些顺着墙面摸到辛秀身边,又迫于辟邪之力,不甘不愿地绕过了那一片伞的阴影区域,全部涌向了道士。

见到这一幕的道士心内大骂,眼见黑发要缠上自己,而那边的辛秀毫无反应,他实在没办法,不想等死,强行冲破了体内符咒和身上锁链变回人身。

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眼神怨毒地看向辛秀。修行不易,不到万不得已,他根本不会用这样自损修为的办法破咒,这一下损失的可是他的大半修为。

嗅到血腥气的黑发,如同扭动的活虫,不断往道士身上爬,当先承受了道士的怒火。他怒喝一声,引咒击中房梁,霎时间,尖啸与怒喝响成一片。

战斗到了最激烈的时候,闭目养神的辛秀掏出耳朵里的耳塞,举着伞爬起来,蹲在一边看这现场版的道士治鬼。

先前在蜀陵,师兄给她讲外面有各种各样的鬼怪,她还觉得那种志怪小说里的鬼怪无法想象,现在看到了实物,果真是又恶心又刺激。她看得津津有味,大战女鬼的道士一眼见到她表情,脸色青了一层。

也许是愤怒的力量刺激了他,道士喷出一口心血,引血为符将那女鬼重创,女鬼尖叫一声逃走,黑发潮水般退去。道士也不追击,转身就狠狠朝辛秀打去。比起女鬼,他更想杀了辛秀泄愤。

对着这么一个狰狞飞扑的大蝙蝠,辛秀不躲不避,手上一勾,面色狰狞的道士就在空中一顿,噗通落在她面前,扬起一片灰尘。

“你!你怎会……!”他面色骇然去看自己的脚,发觉那里绑着一根无色丝线,封住了他的灵力,让他动弹不得。可这东西又是什么时候绑到脚上的,他怎么全无感觉?

辛秀蹲到他面前:“看你也是个老江湖了,怎么这么天真,我敢收起来那个捆你的锁链,难道不会留后手吗,我又不是只有锁链可以用。”

“我特意把锁链收起来,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自行从马变回人,结果你果然还藏着后手呢。你不是说自己知错了吗,我也是为了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可你看看你,完全就是在骗我,根本没有知错的意思,一脱困就想害我,我被你骗得好惨。”她义正言辞。

究竟是谁被谁骗得好惨?道士一张脸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那么精彩,最后变成了调色盘混合色——黑灰色。

嘴唇蠕动的道士望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辛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符咒,熟练塞进他嘴里。

“我觉得你可能不想当马了,我们说好了,不做马就当猪。”

当猪的命运近在咫尺,道士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自己太冲动。一旦变成猪,他可能就要命不久矣,想他从前也曾风光过,如今竟然沦落到这个死法,可恨!

他一时挣扎不甘,一时满心怨愤,脑袋上忽然被人拍了一记。那不知什么来头的年轻姑娘站在他面前笑着说:“不是吧,你这么脆弱吗,打击太大傻了?”

道士回神,低头一瞧,忽然愣住了。他没有变成猪,而是变成了一头骡子。

发觉自己没有变成猪,他一时间竟然有种绝处逢生的欣喜,甚至心里生出一点感激之情——意识到这一点的道士,骡子脸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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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要斯德哥尔摩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