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李画盈在弦月等人的伺候下, 开始一轮繁复的梳妆打扮。这厢霍丛下完命令之后, 却是不消片刻就换好了吉服。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曲折艰难,他今天终于可以抱得美人, 归他的将军府了。霍丛只要一想到这里,唇角就忍不住翘起, 简直压都压不住。
很快,他就可以喊小公主为夫人了。
霍丛干脆不忍了,满脸都写着很高兴。
霍家军统一穿着苍衣黑甲,此时霍丛一身大红衣裳现身, 显得尤为扎眼。众人方才目睹着他们家将军气势汹汹地夹起那大覃公主,显然被气得不轻, 现在又一脸傻乐的模样, 都暗自感叹这大覃公主真乃神人也。
霍丛只觉得,霍家军上下看着他的眼神,依然让他难以描述。
那就不管了,反正他今天高兴。
霍行远围着霍丛绕了一圈,最后一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感叹道:“小老弟, 没想到你也有娶妻的一天。”
此时, 平阳郡主等人已陆陆续续开始往定江水师的战舰撤去, 潵无霜跳过来一把挽住霍行远的手臂,一张俏脸直接靠在他肩上:“阿远也想娶了?那我嫁给你吧!”
霍行远被吓了一下, 顿时无法继续发表感慨, 连忙把手抽回来, 不成想那潵无霜抓得紧,两人一时间看起来有那么点打情骂俏的意思。
霍丛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走到一边,平阳郡主的副将季仲走到他跟前,把比试的那只铜铃送过来。
季仲朝霍丛抱拳行礼,微微一笑,道:“霍将军,郡主命在下前来转告您,她愿赌服输,今后对霍将军只有同僚之谊。日后若有其他女子胆敢插足将军与永宁殿下,便是与她晏凤清为敌。”
霍丛身边的下属听了,都暗暗咋舌。
这平阳郡主也是个狠人。她这么说,固然是成全了他们将军和大覃公主,可也直接断了将军纳妾的后路。
不过,将军原本就不近女色,他们之前还一度怀疑,将军是不是哪里不正常来着。如今看来,将军没毛病,不过是因为眼里只有那大覃公主嘛。
霍丛收下铜铃,对季仲点了点头,道:“那劳烦季兄代为回复,郡主对永宁殿下的维护之意,霍丛感激不尽。”
季仲应下后,回去向平阳郡主复命了。
水雾渐渐散开,定江水师的战船悉数显现出来。战船首尾相连,桅杆高立,帆樯如云,缓缓地往江面两边靠去,将正中间的位置留给霍家军战船。
霍行远见定江水师给霍家军护航,也回到羽林军的船,指挥着船队驶向最前方,一字排开,为霍家军开道。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沿江渐渐出现游船,船上的人们都争相挤到船边,兴奋地围观这盛大的景象。
“哇,好气派!定江水师这是派了多少战船出去?根本看不到尾在哪儿!”
“那肯定的么,平阳郡主今天抢亲去了嘛!”
“虽然本来也轮不到我嫁给霍将军,但我也希望霍将军幸福呀,平阳郡主总比那大覃公主好吧!”
……
大大小小的民船沿着江边,跟随着战船往凌州城驶去。
凌州临江而立,三面环山,山势成龙蟠虎踞之姿,正是天然的帝王之宅。城楼建于高地,随时俯瞰沿江数十里。
此时,守城将士已看到了许多战船出现在那天江一线中,连忙将消息往城内传去——
霍将军迎亲回来了!
刹那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凌州城都沸腾了。
大覃公主应战了吗?她是输得比较难看,还是输得很难看?平阳郡主是自带嫁衣了,还是回来后择日再嫁?
凌州城码头附近被官船拦着,留出整个码头,可官船之外的江面,已经被民船占得水泄不通,百姓们站在船头翘首以待,激烈地互相讨论。
霍家军战船上,霍丛已经命人将嫁轿抬了出来,停在一层甲板处。霍丛在马车旁等了又等,只觉得这时间过得特别慢。
“欸,来了来了!”
“哎哟,这大覃的嫁衣可真好看!”
听到下属激动的声音,霍丛回过神,就看到那纤细的身影,红衣似火,在弦月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明明已经与小公主朝夕相处那么久了,明明已经将大婚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想象过,可他仍是无法自控地心头狂跳。
李画盈隔着头冠的璎珞和面纱,看到霍丛也望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她走得慢,他的脚动了又动,垂在两侧的双手松了又握拳,握拳了又松开,仿佛随时都要迈出步子来,走到她跟前,伸手拉住她一样。
霍丛觉得这短短几丈路,真是长得不可思议。
好在,小公主终于走到了他跟前。他为她掀开轿帘,也不消她提示,主动为她提起了裙角。
李画盈微微一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霍丛也回想起出覃皇城那天的情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耳尖微红,却仍是强自镇定。
不慌,他以后会变得越来越有眼色的。
饿了就投喂,累了就抱抱,受委屈了就替她出气去!
李画盈坐进轿子里,很快就觉得眼前一暗,知道是轿帘被放了下来。渐渐地,轿外开始传来一些人声,听像是船外两边传过来的。
战船将近靠岸,羽林军往前驶出一段,呈散开状,将码头让了出来。
霍家军战船停在了码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