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1 / 2)

司禹枫虽然早早地就被迫离开了校园,但是他对于沈盈盈刚才所倾诉的,看着自己的努力被付之一炬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也深有体会。

但即使体贴细心如他,现在也不知道可以为眼前这个小姑娘做些什么,他只能选择用那些空乏无力的陈年滥调来安慰这个无助脆弱的女孩,就像他小时候所期待的那样。

只听司禹枫的声音清澈,仿佛拥有暖人心扉的力量:“盈盈,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了,但就像你们所说过的一样,大约也是在现实世界中接近死亡才能来到这个世界。换种角度想,这对我们来讲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我们原本应尽的生命在这里得到了延续,这必然会让我们付出许多代价。”

“而且参与的这些游戏也并非没有生路,其中过程可能会有些艰辛困苦,但是只要我们在逆境中一直都保持着希望,我相信没有什么会是我们做不到的。”

沈盈盈的双眼只是怔怔地看着激励自己的司禹枫,也不知道刚才他说的话听进去了多少,但她心里此刻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真的很感激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还愿意听她诉说,并且不断劝慰她的人。

沈盈盈的声音仍是哭腔,她说道:“谢谢您神父……真的很感谢您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而且还愿意听我说……”

司禹枫叹了口气,脸上一向保持着的笑容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说辞到底是说给沈盈盈听的,还是说给曾经那个弱小无力的自己。

原本已经睡熟的佛系老伯此时也醒了过来,当他听到沈盈盈的话,也选择出声劝解道:“孩子,伯伯理解你的痛苦。伯伯家的小孙孙今年才刚上小学,伯伯还没来得及看他长大成人呢,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结婚生子的那天了……”

“可人的一生不就是如此吗?老头子我今年已经六十多,这一生中也经历过许多大起大落,哪有人会一生顺遂的,伯伯和你说,我们要做的就是不回头,一直走下去,没人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

看到原本已经睡着的老伯也被自己吵醒,沈盈盈感到有些内疚,她本意并不想给大家添麻烦。

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现在情绪已经好多了,很谢谢伯伯和哥哥安慰我,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想开了。非常感谢你们!”

看到小姑娘真的止住了眼泪,佛系老伯安心回道:“那就好,孩子,你的人生还很长,凡事还是要多往前看。你看伯伯来到这里,不也积极向上地活着呢吗?”

沈盈盈终于破涕为笑:“谢谢伯伯,我想好了!以后我要更加努力地活下去,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现实世界中的家人们!”

说到这里,沈盈盈的双眼又看向了司禹枫,轻声问道:“对了……神父,您……是不是和那个冰山哥哥很熟呀?……”

冰山哥哥?说的应该是江霰吧?

司禹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嗯……算是认识,不过不是很熟,怎么了?”

沈盈盈到底是个女孩,她对于自己将要问出口的话颇感矜持害羞,有些难为情地说道:“那您能不能和我多讲讲冰山哥哥的事情,我……我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司禹枫:“……”

明明陪聊的是我,为什么妹子看上的是他?!!

……

突然被别人提到的江霰,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倒霉大叔打着呼噜。

他的职业本来就没有日夜之分,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连几晚不睡的情况都很常见,所以他现在的精神还是很好。

但江霰从未想过会有人的睡姿能难看如斯,磨牙打呼噜说梦话,简直将所有的睡觉陋习集于一身。耳边听着倒霉大叔惊天动地的呼噜加磨牙声,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神经迟早会衰弱。

从桌子上随意捡起一块布,江霰将布料揉成一团,向着倒霉大叔方向一掷,准确无误地塞到了噪音的制造源头,耳边顿时清净不少。

“呼,呼,呼……咳!”

倒霉大叔忽觉鼻塞,一时喘不过气便大声咳了出来,他接住一块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布料,刚睡醒的双眼眼神还有些朦胧。

他并未在意这些细节,只以为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才醒,刚想翻身继续去睡却发现睡意已消。于是,倒霉大叔干脆起身,也来到桌边,准备倒杯水润一下喉咙。

倒霉大叔端着茶杯,仔细品了一口钱府拿来待客的茶叶,咂嘴道:“好茶好茶,竟然用顶级的六安瓜片拿来给客人喝,这钱员外果然财大气粗。这个小兄弟,你也快尝尝,平时普通人很难有这种口福的!”

江霰冷冷地瞥了倒霉大叔一眼。他不懂茶,平时也不爱喝茶,而且他也并不想知道倒霉大叔所说的“六安瓜片”是什么品种的茶。

倒霉大叔见江霰并未搭理自己,绞尽脑汁继续搭话道:“诶,对了……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认识司神父呀?”

江霰并未出声,只是点头算作回应。

久经商场的倒霉大叔一早就看出,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肯定很厉害,而且这人虽然表面冰冷,但心思一看就很单纯,于是他套话道:“那你和司神父一定经历过很多游戏了吧,你们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用的技巧或者方法之类的,可以分享给我们这种新手……”

江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简单回道:“没有。”

倒霉大叔吃瘪,但他仍是不肯放弃,嘿嘿一笑:“我问的是有点唐突了……嘿嘿,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别介意,我这人比较直,就算你们有这种好用的技巧方法不告诉我们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保命手段嘛!”

他状似无意将话题引道:“司神父这人可真是个大好人!当初,他是真的想要帮我,可惜我当时被短期的收益迷住了双眼,才酿成之后跳楼的下场。”

倒霉大叔发现江霰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再那么冰冷,好像掺杂了一些其他意味,于是他赶紧抓住机会哭诉道:“唉……可怜我那一家老小,也不知道在我死之后又该怎么活下去啊……要是能遇到司神父那种好心肠的人还行,还有人能在我死后指点指点他们,给他们指一条活路……”

一般来说,在听到倒霉大叔如此悲惨的遭遇以及他故意引导旁人去联想他家人痛苦的铺垫下,普通人肯定会心肠变得柔软,就算不情愿,大概也会说一些安慰他的话。

但江霰很明显不是普通人。在听到倒霉大叔的哭诉后,他的关注点只有一个,而且他也只关心这个问题。

“他的过去……你了解吗?”

倒霉大叔被江霰的问题问得一愣。这个他,是在问司禹枫司神父吗?他没想到自己刚才那番感天动地的说辞,竟然被江霰完全给忽略了!

但看到江霰一脸的“我很不好惹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他考虑到自己的体力完全是被江霰碾压的情况下,只好有些怯懦说道:“是了解一些,但我只知道一点……”

江霰听到这个回答,身体对着倒霉大叔正坐过来,给了大叔一个“你继续说我在听”的高冷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