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楚晚宁,犹如兀鹰般在原地盘桓,来来回回地走着——
忽然,脚步停落。
他转头瞪着楚晚宁,问:“你什么时候教过我见信如晤这句话的?”
踏仙君此刻已喝得半醉,讲话半点理性都没有,想到哪里讲到哪里。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手腕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抓住,墨燃生拽着他,将他拽到书案前。铺纸研磨,哗啦摊开一堆书卷。墨燃道:“写给我看。再教教我。”
楚晚宁本就发着低烧,被他这般逼迫着,急怒之下就愈发窒闷,涨红着脸呛咳了起来。
墨燃把笔塞到他手里,阴沉而躁郁地说:“写。”
不耐地催促:“快些。”
楚晚宁的灵核在之前的师徒对决中已经破碎,身体一直都不好,这样咳着咳着,喉间便有血沫呛出——
墨燃这才怔住,盯着那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而后慢慢松了手。
“也不过就是书信寒暄罢了,又能有什么意思。”终于,楚晚宁止住咳,他长叹了口气,拿帕子拭去唇边的血。
他抬起眼,缓了口气,望着墨燃:“从前每一封信,你都会写这个开头。但你恐怕是太久不曾动笔,所以忘了。”
“我……写信?”墨燃黑漆漆的眸子瞪着他,“写给谁?”他几乎是愠怒地:“我给谁写信?在这世上我还能给谁写信?胡编乱造……胡编乱造……一派胡言!”
墨燃说这番话的时候困顿又懊丧,眼中闪烁着迷迷蒙蒙的光泽。
楚晚宁便是在那个时候,隐约觉得有那里不对劲。但他那时候没有多想,只当墨燃是喝醉了,记性不好。于是也只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答话。
巫山殿的信匣的,死生之巅所有信件都会锁在一个乾坤匣里归档。墨燃如笼中困兽逡巡几圈,忽地想起来书信匣的存在,便将那尘封的匣子取出来,把一封又一封久远的信函拆开。
那些信,大抵都是派中弟子写的,按着师从的长老分门别类。写信的人大多都已经死在了墨燃的叛门的那一年。这其中玉衡长老的弟子最少,只有三人,找起来便格外方便。墨燃很快就翻到了一沓厚厚的书信。
他颤抖着拆开来。
是他的字迹不错,稚嫩歪斜,却写的极为认真。一封封看过去,每一封信上都写着“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每一封都有。
墨燃的手指在颤抖,眼中闪着光怪陆离的色泽。
——
“阿娘,见信如晤,展信舒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