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然的握住那块碎片,猛然一拔,鲜血立时又流了出来,但是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一声未吭。
“你的伤……”溟鲛冰冷的双眸看着她,欲言又止,他看着漫相思,只觉得她真的变了,变得与以往截然不同,若是在昆仑山,她一定只会哇哇大叫着不知如何是好。
“烛夫人!外面已经处理好,可以离开了!” 一个黑衣人恰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低着头小声道。
“嗯”漫相思板着脸点了下头,转而攀着溟鲛的肩膀站了起来,目光急切的看着溟鲛,“溟鲛师叔,你快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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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的山道上,白雪皑皑。
一棵覆着厚厚白雪的杉树下的青石边,一男一女,相携着在雪道上缓缓前行。
此刻,天还没有全亮,还透着一层暗蒙蒙的灰,偶尔有几片雪花飞落下来,扑落在脸上冰凉凉的、
“你的冰尘雪雕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在洞里睡着了?” 漫相思搀扶着溟鲛站在青石边,踮起脚朝着雨雪蒙蒙的山峰间张望着,不放心的轻声道。
溟鲛一路上都没有开过口,此刻却突而停了步子,垂眸严肃的看着漫相思,即使被关在牢狱中被折磨了那么久,他的眼睛却依旧如雪地中的寒星,澄明雪亮,清傲而又不染纤尘,似容不下这世间的一丝污垢。
“为何他们叫你烛夫人?为何你会有那块上古灵石?”
漫相思神色一僵,扶在他手臂上的手指似被烫了一般从他手臂上缩了回来,脸上的笑容却夸张的有些虚假,
“我也从未想过有一日我竟会嫁给一只上古妖兽,怎么样?听上去是不是很微风,很了不起?!”
“你嫁给了烛阴?!”
“溟鲛师叔是也想称我为烛夫人么?”漫相思勾了勾唇,目光闪烁着狡黠的波光,溟鲛恍惚间觉得这一刻她似乎还是那个为了少背几页书花尽心思和自己讨价还价的小丫头,但是也不过是一瞬间,她的神情又变得冷测测的了。
“为何……你心中不是只有木樨雪么……”
漫相思微微侧过身去垂下眸子,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中慢慢洒落,冰凉的寒风吹的她脸颊有些发红,她自嘲的低笑了一句,声音在风中吹的哽咽而苦涩
“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溟鲛默不作声的看着她,眸中风霜飞雪之色渐盛,他看着她黑红色的衣裙在风雪之中翩翩而飞,宛若一朵被浓墨染黑的红莲,明明那么明媚娇俏,稚嫩可人,却偏偏在泥沼中越陷越深,无可自拔,摇摇欲坠。
“跟我回昆仑!”他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透骨寒冷中含着坚定的霸道。
“我不会回去的” 漫相思目光一变,用力摆脱他的手。
“为何?为何你一定要与妖魔为伍?!你明明不想留在那里!昆仑山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要自甘堕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溟鲛的神情也激动起来,他霜雪般的眸子逼视着她,海浪滔滔的涌动着寒冽波光。
“昆仑山上是什么都好,可是就是没有樨雪师叔! ”漫相思眼眶绯红的打断她,泪水不知不觉的从脸颊上流淌下来,
“从前的漫相思早在从雪崖上跳下去的时候就死了,站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人,我再也回会傻傻的等着别人来决定我的未来,等着别人来爱我,等着别人来喜欢我,等着别人终有一日会回来找我!
她泪眼模糊的瞪着溟鲛,一字一顿,神情渐渐有些凄厉疯狂狂,清灵如蝶的眸子此刻萦绕着丝丝邪气,“不!我受够了!
我要来决定别人的生活……我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挠我想要得到的人和东西!!”
溟鲛静静凝视着她,他那谪仙般的面容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似是愤怒,似是心痛,又似是一些其他说不出的东西,最终又被重重风雪埋葬,半响,他方缓缓道,
“你救我出来,他们又岂会放过你?”
“樨雪师叔不会伤害我的……” 她用衣袖抹去腮边的泪水,弯唇近乎天真的笑了一下,也只有提到木樨雪的时候,她的眸中才有点点柔情,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挂着眼泪的羽睫注视着木樨雪,神色感伤的浅浅笑道,:“”
“溟鲛师叔,你是除了樨雪师叔,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虽然你常常会责骂我,会罚我背书抄字,可是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的……我也知道,我终究是让你很失望……只是我能报答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也许再次相见的时候,我们就只是敌人了……”
“…………漫相思。”
“溟鲛师叔,你的雪雕来了” 漫相思望着他身后,打断了他的话。
果然,一声鸟啸从空旷山道响起。
“……漫相思,你站住!” 溟鲛的声音在风雪中缥缈如烟,清冷如风雪、带着一个不愿为人知的不舍牵挂在雪花中飘摇,
但是那风雪中倔强的小小背影,却并未因此而停下,反而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到最后只在山路上留下一排凌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