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班轻轻咳嗽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林泽退下,再点头示意崔林:“贵使请继续说。”
崔林自信的笑笑,接着说道:“当下草原形式如何,想必头领也十分清楚,蹋顿已经彻底灭亡,其百万部民已经成为我大汉的子民,东边的苏延仆正在遭受我军攻击,西边鲜卑慕容氏被我兵锋所迫,正在向西退却,眼下我主公正准备征讨难楼,主公曾经对我言道,曾经与头领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是以知道,楼班头领是个识大体的聪明人,而且天xing仁厚、不喜征战,想必不会牺牲自己部民的福祉,替难楼做打手,所以才有在下出使一事。”
楼班眨了眨眼睛,所谓的愉快合作,想一想愉快的恐怕是方志文吧,自己只不过弥补了损失,好处倒是没有多少,不过崔林的恭维话还是挺受用的。
“哦?贵使请直言,贵主上有何说法?”
“我出发之前,主公对我言道‘此去只谈内附,不说投降’。楼班头领,在下愚钝,但是也能看出贵部现在已经是危如累卵,踏错一步则万劫不复,相反,若是处置得当,则对数十万部民,对数万将士都是巨大的福祉。”
“此话怎讲?”
“恕我直言,贵部之实力,绝无自持的可能,在我军的攻势之下,只能与难楼联手,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天无二ri,既然两位联手,请问以何人为主?说穿了,所谓的联手,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投降,到时,或许头领还能被楼班养在金帐之中,锦衣玉食,而这些忠诚的将领,怕是都要人头落地,至于头领的部民士兵,都只能成为他人圈里的羔羊,手里的刀枪。”
崔林的话音落下,大帐里居然出奇的安静,这些事情不是没有人想过,只是没有当面说出来而已,现在崔林的一番分析,将事情的发展展现在大家的眼前,这种非常符合事实的事情,大家都不会怀疑,投靠难楼的下场,让帐内的将军们心寒不已。
楼班叹了口气,看着将领们难看的面s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其实事实就是如此,草原上的部族吞并本来就这样。
不过,崔林对他们心灵的摧残,显然觉得还不够,还需要再加上一把火。
“即使各位为了数十万普通部民将士着想,肯牺牲自己以成全他们,但是看看蹋顿的下场吧,最终这些人不过是战场上的孤魂野鬼罢了,各位以为,同样是战死,谁的士兵先战死,是难楼的,还是楼班头领的?”
楼班看了看脸sè苍白的众将,想必此时自己的脸sè也不好看吧,使劲的吞了口唾液,楼班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平静一些,可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的干涩,像是几天没有喝水似的,赶紧清了清嘶哑的嗓子。
“咳,贵使,难道投靠汉人就好?与投靠难楼相比,至少我们还是同族吧!”
“此言差矣!头领并非投靠,乃是内附,内附之后,头领的部民就是大汉的子民,军队自然也是大汉的军队,又何来异族之说,我主公麾下强兵悍将,多是草原儿郎,您可以去看看,他们现在都以自己是汉人为荣。”
“那吾麾下的将领又会如何?”楼班的这个问题,其实是想问自己的待遇,不过这话不能这么直接的问。
“若头领诚心内附,依据大汉的规例,头领去军职,封乡侯,封享食邑,各位将领根据实际才干予以任命,军队重新检核,合格者可以继续从军,不合格者退役为民,部民均为大汉子民,移居各处城池免受风雪野狼之苦,并享有所有汉民应有的权力和义务。如若头领不信,可以派人前往密云城或者丰宁城,看看现在在城内生活的原乌桓人的状况。至于各位将领,想必大家都知道折罗,现在折罗为丰宁偏将,秩三百石,此事众人皆知,而且他此刻就在百里之外,各位将军自可前去向他求证。”
楼班眼神闪烁,这个条件与刘虞所说的并无二致,看来刘虞确实将自己想要投降的事情告知了方志文,虽然丢掉军权和地位楼班颇有些不舍,但是崔林的话让他明白,这个军权和地位是到哪里都保不住的。
帐内的将领们也开始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折罗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有些人还是眼看着折罗在密云城下投降的,折罗现在成了方志文的爱将,这也是他们一清二楚的,有本事的将领自然想着自己将来能不能建功立业,没本事的,则在打算怎么保住自己的富贵了。
“投靠难楼,各位的财货必为难楼所夺,各位的妻女必为他人只奴仆,而内附大汉,或许各位会一时失去权位,但是大家的财产得保,妻女自安,前程也还有奔头,该如何选择,岂不是已经不言自明?”
楼班搜肠刮肚,试图找到能讨价还价的筹码,不过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拿出来作为筹码的东西。
“如果我数十万部民不肯呢?”林泽倒是帮忙找到了一个筹码。
“呵呵,林泽将军,不知道现在贵部的部民每年所要负担的税赋有几何呢?他们一年所获又有多少呢?”
“这个?......”
“成为大汉子民,除去正常的一月徭役,另需缴交农税三十稅一,商税半成,除此之外,在丰宁郡和密云地区,再无其他税赋,贵部部民想必也能算清楚,是做草原上的牧奴好,还是做大汉的子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