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林央小小年纪没见过几个女人,就是这庄子里见多识广的大管事许东,一见苏云微尚惊为天人,久不能回神,恨不能口水流出三尺长。
知趣轻咳一声,与许东介绍,“这是我身边小婢,姓苏,名唤云微。”修真界的人都像木头,知趣见苏云微不知礼数,只得提醒他一句,“云微,见过大管事。”
苏云微何等身份,听知趣令他对一介凡人见礼,顿时面露不悦,俏颜含霜。许东虽是凡人,察颜观色远胜苏云微,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苏姑娘是先生爱重之人,切莫折煞我啊。”
知趣眉毛一皱,冷斥道,“滚你房间去!”
这话正合苏云微的意,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知趣歉然道,“路上买来的官奴,就是这么一幅不识好歹的脾气,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大小姐呢。也怪我未好生相待,失礼了。”
许东哈哈一笑,贼兮兮的对知趣使个眼色,“越是烈马,骑起来越有滋味儿么。”
知趣亦笑,挽着许东的手,如同亲兄弟,“大管事这话,话糙理不糙。”
自此,人人皆知新来庄子的二少爷的先生有一绝色坏脾气侍女。
夏春秋怎么派了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来呢?知趣并未将清冷孤傲的苏云微放在眼里,只是忧虑夏春秋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用心……
林央对苏云微的印象不大好。
虽然初见苏云微时颇令少年惊艳,但,这位侍女,既不懂得服侍人,亦不会洗衣做菜,天天关在屋子里,偶有露面也是那幅冷清相,切,装给谁看呢?而且,据他夜里观察,这女的也没给他家罗先生红袖添香啥的。
林央巴唧着吃一条清蒸鱼,给知趣提意见,“下人不懂事,你得给他们立规矩。这种什么都不干,天天吃闲饭,就一张脸能看,还不知替你温床暖被的奴才,要来何用?”
林央话音刚落,脸上啪的挨了一巴掌,这耳光抽的极重,林央咣唧摔到地上去,半边脸都肿了。昏头转向的,林央还以为是知趣打的呢。随之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林少爷,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你若自己管不好,我替你管如何?”
林央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他虽是少爷出身,却是在农庄长大,什么乡下粗话都听过,当即破口大骂,“欠操的小婊子,你敢打我!”
苏云微房间又是接连三道掌风挥出,凤鸳出手去挡,无奈修为有限,挡去两道,第三道却是力不从心,眼看就又要落在林央脸上去。知趣随手抛出一块玉玦,玉玦应声而碎,当空一声龙吟后,苏云微失态的自屋里冲出来,怒视知趣。
知趣是断袖,何况有他家妖妖在前,苏云微这等颜色真有些不够看。知趣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冷声道,“苏云微,你别给脸不要脸!”
凤鸳已将林央从地上扶起来,心疼的给他家凤神擦脸上的伤。
夏春秋几乎瞬时便至,院中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林央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苏云微倒是知道先下手为强,指着林央告状,含泪道,“师叔祖,是这小子先对我语出不敬!”
对付苏云微,都不必知趣自己出手,直接道,“凤鸳,跟夏先生说一说来龙去脉。莫要冤枉了苏姑娘。”
凤鸳何等机伶之人,他也没添油加醋,就是活灵活现的演说了一番,一言一语无不异常合乎知趣的心思,“苏姑娘既然是以罗先生的侍女进来,就当谨守侍女的本份。只是,大概苏姑娘是瞧不起这凡世之人的,罗先生尚且要与这农庄里的管事周旋,苏姑娘高傲仿若九霄仙子,对罗先生的话充耳不闻、没有半分尊敬。自来之后,就在屋子里不出门。罗先生也不敢得罪苏姑娘,只得随她去。”
“苏姑娘的身份,我跟罗先生知道,自然要让着她。不过,我家少爷哪个知道?再说了,就算知道,莫非我家少爷的身份还不及一个小筑基了?我家少爷说她失礼?难道说错了?侍女该做什么?无非就是服侍主人、洗衣叠被、端茶倒水,我家少爷不过是说苏姑娘不懂侍女的规矩本分,这话,哪里有错?苏姑娘就能掌掴我家少爷!”
“夏先生,恕我多句嘴吧。就算你们掌门亲自来了,我家少爷肯与他平起平坐,都是他上辈子的造化!给他面子!这姓苏的,算是什么东西,仗着自己学过三两天术法,就欺我家少爷凡人之身!难道这姓苏的如今已羽化成仙了不成!说到底,大家都是凡胎凡种,就这般目中无人,简直可笑!”凤鸳毫无绅士风度的朝苏云微啐了一口,回去站在林央身畔。
知趣正色道,“夏先生,苏姑娘是不喜欢这个差使的。麻烦你换个伶俐些的来,苏姑娘这样的,咱们伺候不起。而且,也得请夏先生遵守约定,来的人,要听我的差谴,而不是来这里充仙女当大爷!”
夏春秋看一眼两眼怒火腾腾盯着苏云微的林央,再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知趣,最终还是点头,“好吧,我暂带云微回去。”
知趣抛给夏春秋一个包袱,“给阿伯的。”随之,不再对夏春秋说一句话。
倒是凤鸳上前道,“夏先生,你看我家少爷给打的,这医药费可怎么办?”
林央肿着半张脸过去,斥凤鸳道,“真是丢脸,要什么医药费。”未待凤鸳跟他家凤神解释追讨医药费的重要性,林央突然出手,咣唧一个大耳光抽还了苏云微。
苏云微正在暗自垂泪,也无防范,竟被林央得手。
要知道修士对凡人,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在凡人的眼里,这些能腾云驾雾的修士,已不敕于活神仙。苏云微出身不错,就是在修真界也是被人追捧的时候居多。此时被林央咣唧打了脸,种种羞愤,就不必提了。
苏云微怒烧神智,一时竟忘了有夏春秋在侧,掌中突现一柄飞剑,就要斩杀林央。
夏春秋自然不会让苏云微动林央,直接一拂衣袖,苏云微消失不见,夏春秋对知趣微微点头,凭空离去。
林央出了这口恶气,凤鸳狗腿的连连大拍马屁,“少爷,你刚刚真是威风霸道啊!”
林央此人,向来是吃得了苦受不得气,摆摆手,谦虚又炫耀的一笑,“不算啥。”
知趣赞,“大有汝师之风啊。”
至此时,知趣已明白夏春秋的用心。他说要换苏云微,夏春秋应的容易,走的漂亮。只是夏春秋走时未曾封印林央这一段记忆,而知趣,是没有封印他人记忆的本事的。明摆着,夏春秋是借苏云微之事捅破知趣修士的身份,依林央的聪明,又怎不会对知趣与凤鸳的来历生疑呢?
林央敏觉地,“怎么,你也挨过人耳光?”
“怎么可能?”知趣哪里会把自己丢脸的事往外说,正色道,“我是说你这不吃亏的性子像我。”
林央得意地扬起精致的下巴,“我可还没拜你为师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凤鸳取出药膏给林央敷,林央由凤鸳给他处理脸上的伤,果然问向知趣,“先生,刚刚那两个人是有仙法的人吗?”
“不只他们,我与凤鸳也都是修道之人。”
凤鸳抓紧时机跟他家凤神介绍自己的身份,嘿嘿笑,“我不是修士,我本体是鸳鸯,偶得机缘化形为人。”
林央大惊,“凤鸳哥,原来你是妖精啊。”
“是啊。”凤鸳眯着眼笑,“少爷,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
林央看一看凤鸳,再看一看知趣,最后神经大条的得出一个结论,“妖精就是比人生的好看哪。”
凤鸳笑的朵朵桃花开:他家凤神夸他俊了诶。
林央胆子之大,远超凡人。若是凡人得知自己身边住着只妖精,会有啥反应,请参考白素贞与许仙就知道了。人家林央,惊讶过后,直接坦然的接受了凤鸳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