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出了车祸,被送到这家医院。车上的司机和助理皆是重伤,肇事司机逃逸。今天凌晨,他……没撑过去。”
眼看着柏长平抖得越来越厉害,几次三番想从沙发上站起身。
都只是刚一站起,又狠狠摔了回去。
反复几次,他终于承受不住,双手掩面,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在哭吗?
柏远侧着头打量着身边的人,目光冰冷,声音却温柔:“爸,您节哀。”
柏长平没反应,他又道:“哥那边的后事,我们尽早赶过去处理。如果您实在伤心,我可以代您过去。”
“这件事,我们要和爷爷说吗?”
良久后,柏长平终于有了反应。他抬了抬手,抬起头,双眼通红:“不,这件事先别和其他长辈说。”
顿了顿,他转过身来,握住柏远的手。
一双苍劲有力的手,手心里都是冷汗。
他紧紧攥着柏远,颤抖着声音道:“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
“也好,也好。”
他闭上眼睛,摇摇头。
“这样你也可以名正言顺接管柏盛了。”
这句话的作用无疑是在柏远的身后灌了一大把刺骨的雪。
他倏地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悲痛欲绝的父亲。
明明是痛苦的,却又是无情的。
柏远彻底陷入了震惊之中。
—
林冉处理完柏盛的事,立刻赶往柏家。
这三天来,周曼已经催过她无数次。
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她根本没法忽视。
只能趁着今天工作结束的早,回去看一看。
林佳心说的不错,她最近确实很累。
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因为柏程渊的事,她持续一周以上,整夜睡不好觉。食欲也跟着下降。
尤其是前两天,最忙的时候,时常忘记吃饭。
自己回到家,晚饭时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这样折腾下来,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差。
回柏家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高峰,车子在拥堵的马路上一走一顿。
林冉扶着把手,忽然就一阵天旋地转。
赶到柏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她下车时,只感觉双腿绵软无力。
摇摇头,强打起精神。
林冉直起身子,穿过花园,进了门。
柏家今天的气氛很怪。
柏长平一直没出来,客厅里只坐着周曼和柏远。林冉进门的时候,两个人互相不说话。
见到林冉,周曼直接站起身。
拉过她的胳膊,进了书房。
“联系到程渊了吗?”
林冉本就头晕,被这样一拽,脚下直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扶着椅子,勉强站好:“还没。”
“怎么还没联系到?他出门之前,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今天联系了许妍,但是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你老实和我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感情不和的?他和那女人的事,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林冉愣了愣:“妈,你不相信他吗?”
周曼却全然听不进去,非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对她进行了思想教育:“无论如何,你都要忍。装作不知道,替他好好善后,记得了吗?”
林冉陷入沉默,一直没说话。
接下来,就是周曼无休无止的责问和嘱咐。
比如柏盛最近出现动乱,万万不能让柏远执权。
再比如,如果柏程渊回来,她必须想办法抓住他的心。一旦许妍入门,她的下场不言而喻。
话里话外,都把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
林冉有心反驳,无力开口。
这场对话,足足说了有一个小时。
期间,连口水都没给林冉喝过。
直到周曼终于说完想说的话,把林冉送出书房。
改掉方才严肃的样子,客套地问了句:“吃晚饭了没,要不要吃个晚饭再回去?”
“不用了。”
林冉脸色已经很难看,她浑身都在冒着冷汗。
和周曼简单道别后,径自出了门。
司机就将车停在花园外,只要她撑住走过去,喝一杯车里准备好的果汁,头晕就会缓解。
林冉一步一步朝外走着。
每一步都像拴着重物,拖着她的脚步。这五十米的距离,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冰天雪地的冬天,林冉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风一吹,已然感受不到冷。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喊了句:“嫂子。”
柏远追了上来。
林冉脚步一顿,回身望去。
周围亮着路灯,不知道是不是头晕的缘故,此刻看上去有些模糊。
大片大片的灯,闪着光晕,映在来人的身上。
“怎么就走了?不坐坐?”
林冉眯着眼睛,盯着他,没说话。
柏远笑道:“你不好奇我哥为什么不和你联络吗?”
对啊。
差点把他忘了。
林冉一开始就想到还能从柏远这边下手。
但自从联络了许妍之后,她又放弃了。
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能指望他对你说实话吗?没用的。
见林冉一直没说话,柏远又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
林冉轻笑了一声:“在哪里,不就是在地球上?”
她视线越来越模糊,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柏远。”林冉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脸,断断续续道:“属苍蝇的吧?你这人真的……好烦啊。”
说完,她整个人晃了一下。
只感觉眼前一黑,直直朝地面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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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易,冉冉自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