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不客气地接过,连道谢也不说一声,用水润了润嘴唇,继续嗑瓜子。
可能是瓜子太咸了吧。
词安觉得自己旁边坐了一只大仓鼠。窗外的天好灰……
她在睡着之前如是想。
……
十二月二十日。
词安扒拉着小碟子里最后一点萝卜干吞下最后一点米粥。
今天就是陆之沅大喜的日子了。
她顺手把碗和碟子丢进水池,打开水龙头,抓过洗碗布,胡乱抹了下便丢进碗柜里。
“快点出来了。”
是闻茜在外面轻声唤着,她们蹑手蹑脚地关上门,生怕吵醒正在熟睡的叶依斐,她还要上班,需要很好的休息。
这时天是墨色的,青黑的天幕只有朦胧的月,清冷的光晕。
就着月色骑车狂奔。
之沅在城郊阿姨家落脚了好几日。
如果词安能预先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一定不会那么轻松愉快地在十二月的某天清晨蹲守之沅院子外,和闻茜还有其他女孩子一起拦新郎,敲诈红包。
迎亲队伍驶来。
优雅地从驾驶室走出的是新郎官。
副驾上下来的是一个叼着烟哼哼唧唧的伴郎,脸是苍白的,鼻头是红的,他似乎有些晕车,手撑在引擎盖上缓了好一阵。
另一个伴郎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子,眼圈黑着,和扛摄影机的大汉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
“哎哟,姑爷上门接新娘子啰!”挂着红灯笼贴着红双喜的大门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妈嚎了一嗓子,她是陆之沅的阿姨,在这座城市唯一的亲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偏远了不知道多少房血缘关系有待考证但论辈分喊一声阿姨的那种亲戚。
词安在脑补她拿个手绢儿再招招,说上一句“公子爷里边请嘛”是不是活脱脱的老鸨娘?
拦门的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要着红包,这些都是这一片儿住的和阿姨有着千丝万缕亲戚关系的小朋友,青胡茬从兜里摸出一摞来打发,红鼻头的鼻头不红了脸也不白了,但是词安依旧要称他是红鼻头,因为她不知道他叫什么。
红鼻头把门推开,这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站着好些个姑娘,腆着脸在那要红包,还要新郎官跳个舞才放接亲的人过去。
请帖上有新郎的名字,词安记得很清楚——何云川。
词安看着他挨个儿发放红包的幸福样子有些恍惚,大概这才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项之一——嫁娶的常态。
何云川发过红包后跟她们讨价还价好一阵,最后达成协议,唱一首歌就放他过去。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何云川的声音是很好听的,如果非要用什么来作比的话,大概是湖泊的感觉,不是小溪流的清亮,也不是江河的奔腾激昂,更不是大海的深沉,是一种静谧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