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闹脾气正常啊,不闹才叫见鬼。
换句话说,程谨言这种噘着嘴爱答不理的模样才是正确表现,展凝巴不得他多闹闹脾气,可以把关系很好的保持在无关痛痒的界线上。
于是程谨言不爽了,展凝乐了。
她难得眉飞色舞的挑了下嘴角,露出隐约是笑的一个弧度,“走,跟我去见你们班主任。”
程谨言站在原地没动。
展凝催了一声:“走啊,当石像呢?”
展铭扬因着展凝四处妨碍的关系,跟程谨言的交情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坏。男孩子嘛,尤其年龄不大,没有那么多的歪歪肠子,哪怕平时程谨言话少,也不妨碍展铭扬对他的善意。
于是他蹭上去几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伸出了躺着鸡蛋的手,“你要喜欢就给你吧,别生气了。”
程谨言很有骨气的一撇头,“我才不要。”
说着‘哒哒’几步走到了展凝身边,那背对着他,愤怒的冲击波毫不例外的洒到了无辜的展铭扬身上。
展凝冲发呆的展铭扬说:“赶紧进教室,书领完了就在教室呆着,等会我再来接你们,别乱跑。”
展铭扬似乎有些委屈。
展凝便安抚的捏了一把他的脸,带着程谨言去走廊尽头的办公室,不过老师还没来,时间确实也还早,两人只能在办公室门口等。
实际上展凝相当的想撒手走人,但碍于老展的千叮万嘱,最终拿不出胆子来对抗可见的后果。
百无聊赖之际展凝又把视线扔到了小孩身上,程谨言背了只藏蓝色书包,书包上还带了两只白色翅膀,看过去越发稚嫩可爱。
程谨言突然问:“你为什么讨厌我?”
他问的不是‘你是不是讨厌我’,而是‘为什么讨厌我’,直接把问题给过渡到了另一个更深层次的范畴。
若想把事情简略化,展凝完全可以随便拽个理由扔出去,或者再厚脸皮些直接把这个问题给否决掉,七岁的小孩哪怕再聪明再敏感又能剖析出多少意思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展凝并没有这么做,她非常认真的花几秒时间思考了一下。
然后用着一种十分轻松又平常的语调说:“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你这个年纪应该知道不少的寓言故事了吧?”
程谨言不太理解这个故事跟他的问题有毛的关系,但依旧诚实的点头。
展凝不知所谓的笑了下:“我就捡过一条蛇,还是条大蟒蛇。”她比划了一下,“这么粗,超级长,是我这辈子遇过最牛逼的一条。”
程谨言面露疑惑,“它咬你了吗?”
咬了吗?
展凝俯身,视线与他齐平,直直的望了进去,悠远的仿佛来自远古,又似荆棘锐利刺人,程谨言被她盯得愣了下。
展凝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蛋,“我被它吃了。”
第4章
小学跟初中是前后邻居的关系,展凝安排完程谨言后出来便朝南走。
狭长的欧式大铁门逐渐显露,灰色建筑顶端挂着几个镶金大字。
展凝抬头眯眼看了会,心底感觉痒痒麻麻十分微妙。
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是个初一新生,又仔细费力回忆了初中三年生涯,然后发现那些记忆宛如超高质量的马赛克,一眼跌进云里雾里分不清南北。
不得不感慨重生时间之巧妙,一堆八竿子打不到边的新生,谁不认识谁都没压力,简直是自己福音。
在告示栏上找到自己对应的班级,展凝跟逛后花园似得找了过去。
教室里已经有了声音,七零八落坐了不少人,有些已经攀谈起来,还有些独自坐着。
一个个青涩稚嫩还没被社会荼毒过的脸庞,某几张脸看过去甚至隐约还有些浅薄的熟悉感。
展凝就像参观博物馆认古物左看右看最后随便找了个不前不后的位置坐了,没几分钟,隔壁桌的人戳了戳她。
“你哪学校的?”
对方梳着两条巨长的麻花辫,飞扬的丹凤眼细细的两条,就算笑着看过去都感觉很不友善。
展凝脑子里搜刮了一边,对她有点印象,体育很好,性子大大咧咧,实际相处起来跟她外表给人的不善完全不相符。
“七小。”
“那很近啊,我是潭北过来的,路太远真是麻烦死了。”
展凝噢了声,“那得住校了。”
“可不是,”对方跟寻着知音一样莫名兴奋起来,“大包小包我妈都快给我搞搬家了,你说郁闷不郁闷,刚才连我家沙皮都跟着来了,关键是还给跑了,追了它半个操场。”
展凝很捧场的说了句,“你家狗这么不听话?”
她手一摆,“啥呀,是我家猫。”
“……”展凝:“这名字有特色。”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主要它太爱我家邻居那沙皮狗了,所以就按了这么个名字。”
展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想了想还是吐了两个字,“机智。”
扯淡了会,门口突然蹿进来一人,一身黑色运动服,头发好似被狂轰乱炸过的感人,嘴里“哇哇”叫着向展凝百米冲刺过来,最后刹车不及时还跟桌角来了个亲密接触,撞的嘴里又“嗷嗷”了好几声,风风火火的程度已经趋向于疯疯癫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