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2 / 2)

无纠 长生千叶 11299 字 1个月前

蒍吕臣说:“不瞒郧国国女,国老还未醒来。”

长郧姬一听,顿时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席子上,脸色惨白,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蒍吕臣观察了一下长郧姬,拱手说:“郧国国女,以外臣来看,您并非想害国老,只是不知为何与国老单独相见,若是郧国国女想要洗脱嫌疑,请务必告知外臣。”

长郧姬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仍是一脸不想说的样子,不知道在考虑什么,不过眼神十分动/摇,很快抿着嘴唇,一脸坚定的模样,似乎打定主意不说了。

蒍吕臣皱了皱眉,说:“国女有没有考虑,若是您缄口不言,不仅会给您的清/白/带来诟病,还会给郧国带来诟病?难道国女就不想想郧国么?”

他这样一说,长郧姬便说:“我……我更不能说了……”

蒍吕臣似乎从长郧姬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的端倪,总觉得长郧姬的话中有话。

其是长郧姬的考虑很简单,她偷偷的约斗伯比出来,并非是来私会的,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斗伯比说。

长郧姬这次来,是被郧国夫人逼/迫的,郧国夫人让长郧姬嫁给吴纠,给了郧国使臣命令,帮助长郧姬嫁过去,因为郧国夫人听说吴纠想要立小子文为太子,而小子文的身世,郧国夫人已经知道了。

郧国夫人虽然知道小子文是长郧姬和斗伯比的儿子,但是她并没觉得怎么样,反而想让这大女儿趁机嫁给吴纠,这样一来,自己的女儿是国/母,小子文也能当太子,郧国就能得到很多好处。

郧国夫人还对使臣说了,若是吴纠不同意娶长郧姬,就威胁吴纠要曝光小子文的身世,这样一曝光,小子文就不可能是太子了。

长郧姬听说了这件事情,震/惊小子文就是自己的儿子,同时也恐怕使臣会威胁楚王,因此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斗伯比,让斗伯比早做准备,以免楚王被威胁。

长郧姬本是一片好心,但是哪成想,她约了斗伯比,还没说话,跟着她望风的寺人突然暴起,行刺斗伯比,一剑扎在斗伯比胸口上。

长郧姬吓傻了,众人盘/问她为何见斗伯比,长郧姬当然不肯说,若是说出来,长郧姬毕竟是郧国人,她知道其中利害,郧国要威胁楚王,若这事儿被楚王知道了,两国定然要开/战的,不开/战也会交恶,因此长郧姬宁肯没有名节,也不敢说出来。

蒍吕臣见她宁死也不说,叹了口气,说:“长国女不说,吕臣也没有办法,毕竟长国女是客,我楚国需要以礼相待,但是外臣有一句话想告诉长国女,您身边的那个寺人,并非是郧国人,而是流入郧国的濮族人,不知长国女是否知晓。”

长郧姬一听,顿时大惊,说:“什么?濮族人?这……这姬不知晓……”

蒍吕臣说:“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牵连到了濮族人,很可能还有旁的事情,长国女是识大体的,若是有什么想说的,随时可以知会外面的士兵,外臣随叫随到。”

他说着,举手作礼,就准备离开了,蒍吕臣走到门口,刚要离开,就听到长郧姬说:“楚国卿大夫请留步!”

蒍吕臣还以为长郧姬要说出来,结果并不是,长郧姬快速走过来,双手托着一只玉佩,呈在面前,说:“楚国卿大夫,姬有一事相求,请……请您将这个,转送给您楚国的小王子,可以么?”

蒍吕臣可不知长郧姬乃是小子文的亲生/母亲,听到这个皱了皱眉,不明缘故,但是长郧姬一脸泫然余地的模样,而且脸色非常惨白,不知是不是情绪焦躁的问题,让她整个人十分憔悴,看起来十分可怜。

蒍吕臣叹了口气,说:“此事外臣可以代为转交,但是要秉承我王之后,不知可否?”

长郧姬点了点头,说:“可以可以,谢大夫。”

蒍吕臣没有再说话,将玉佩接过来,仔细揣入怀中,这便大踏步走出了驿馆。

蒍吕臣出来之后,又拿了玉佩反复看,不知是怎么回事,打算回去禀明吴纠,然后再将玉佩转送给小王子子文。

蒍吕臣想要回宫,不过他这一趟没什么发现,长郧姬的嘴巴十分牢固,竟然问不出来,蒍吕臣站在缁车边冥想了一阵,最后登上缁车,说:“不要回宫,先去斗家走一趟。”

蒍吕臣并没有回宫,而是跑到了斗家,斗家里正忙作一团,因为斗伯比重伤未醒,大家都十分忙碌。

蒍吕臣突然来访,斗祁听了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往前厅去,准备客套一番,总要有些表面功夫的。

斗祁来到前厅的时候,蒍吕臣已经坐在席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蒍吕臣一早跑来跑去的缘故,反正脸色没有在宫里见到的好,他坐在席上,高大的身材倒是挺拔,不过脸色略微泛白。

斗祁走过去,客气的说:“司败大人前来,不知有什么事儿?”

蒍吕臣与斗祁拱手说:“不瞒莫敖,方才吕臣去了一趟驿馆,想要盘/问一下长郧姬,只不过……”

斗祁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因为他心中明白了,蒍吕臣这次前来,是因为他踢了钢板,碰了一鼻子灰,长郧姬定然什么也没说。

蒍吕臣见斗祁发笑,连忙惭愧的稍微低头,随即说:“吕臣的确什么也没问出来,吕臣寻思着,这件事情涉及到国老,因此莫敖更有权/利去盘/问长郧姬,因此……”

斗祁了然一笑,说:“因此,司败想要斗某去驿馆找郧国国女?”

蒍吕臣说:“正是。”

斗祁似乎挺开心的,端起茶杯来,轻轻呷了一下,说:“这事儿……乃是王上交给司败大人全权管理的,如今司败大人怎么还找上了斗某?斗某公/务繁忙,若是不去呢?”

蒍吕臣完全没生气,拱手说:“吕臣知蒍家与您斗家昔日里有些许的过节,但那都是长辈的事情,吕臣敬重莫敖,更知莫敖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不瞒莫敖,那寺人的身份十分蹊跷,已经涉及到了濮族人,事关重大,若是郧国国女什么也不说,无法洗脱罪名不说,也无法换斗家一个公/正,不是么?吕臣相信莫敖的为人,定然不会为难吕臣的。”

斗祁听蒍吕臣说的头头是道,轻笑了一声,眯眼说:“旁人都说司败大人是个书呆/子,斗某看却不然,司败大人说起好听的话儿,也是头头是道的。”

蒍吕臣说:“吕臣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并未有半分假话。”

斗祁说:“既然司败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斗某就勉强随司败大人走一趟了。”

蒍吕臣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这一松口气,顿时觉得胸口憋闷,还伴随着一阵针扎的剧痛。

“嘶……”

蒍吕臣突然伸手压住自己胸口,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难看下来,斗祁狐疑的说:“司败大人,怎么了?”

蒍吕臣摇了摇头,伸手压着胸口,说:“无事,可能有些劳累……”

他说着,端起案子上的茶杯,想要喝一口茶,只不过刚喝一口茶,顿时脸色就变了,紧跟着就听到“啪嚓!!!”一声,蒍吕臣突然倒下,将案子碰到了,茶杯茶碗掉了一地,洒了满地都是水。

与此同时,斗祁就看到蒍吕臣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顿时就昏迷不醒了。

斗祁吓了一跳,连忙说:“司败!司败大人?!司败大人?”

斗祁慌忙冲过去,蒍吕臣身材高大,倒在地上,面色苍白,进气儿少出气儿多,一下就不省人事了,斗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让人去叫棠巫。

棠巫还没离开斗家,立刻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吴纠和齐侯还等着蒍吕臣查清楚那寺人的身份呢,结果蒍吕臣没等来,子清匆匆而来,说:“王上!齐公!大事不好了,司败大人突然吐血晕厥了!”

吴纠一听,惊讶的说:“怎么回事?”

子清说:“司败大人不知怎的,在斗府上做客,突然就吐血昏/厥了,棠巫在那里,正在医治,不过……不过小臣听说,司败大人是中毒了。”

“中毒?!”

吴纠吃了一惊,齐侯也甚是吃惊,蒍吕臣早上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下午就中毒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蒍吕臣在斗家中的毒,蒍家与斗家本就交恶,哪想到这么寸,蒍吕臣就昏/厥在了斗家,而且口吐鲜血,吴纠已经能想象到卿大夫们的弹/劾了,肯定说斗家想要谋害蒍吕臣。

他正想着,就听寺人说咸尹酆舒求见。

酆舒是咸尹,管理劝谏弹/劾的官/员,酆舒这么急匆匆的跑过来,肯定是吴纠想对了。

吴纠黑着脸把酆舒叫进来,酆舒赶紧拱手说:“王上,大事不好,司败出事儿了。”

吴纠揉/着额角说:“寡人听说了,然后呢?酆卿给寡人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酆舒赶紧呈上文书,说:“方才酆舒这里接到了好几个卿大夫的弹/劾书,都在弹/劾斗祁,说是斗祁想要谋害司败,因此给司败下毒。”

吴纠知道,如今斗家正处于最危/机的时刻,因为斗伯比重伤未醒,斗家好像倒了一半,如今蒍吕臣突然吐血昏/厥在斗家,这样一来,正好给了很多心怀叵测之人一个机会,那就是弹/劾斗祁的机会。

斗伯比和斗祁一倒,斗家没有接/班人,整个斗家就会轰然倒塌,大家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吴纠让酆舒将文书呈上来,自己看了两眼,随即气怒的说:“岂有此理!”

他说着,将那些简牍“啪嚓!”一声扔在地上,酆舒低着头说:“请王上息怒。”

吴纠觉得楚国这帮子朝臣,那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要浑身不摸鱼,把水搅的越是浑,就越是好从中捞利益,仿佛发国/难财一般。

齐侯见吴纠这般生气,怕他气坏了身/子,说:“司败现在何处?”

酆舒说:“据酆舒所知,还在斗家府上。”

齐侯对吴纠说:“二哥你先别气,咱们去斗府看看情况再说。”

吴纠点了点头,很快让人备车,准备去斗家看看。

同时对酆舒说:“酆卿,你去查查这弹/劾的来头,寡人觉得这次弹/劾来的这么快,恐怕有人从中作梗。”

酆舒连忙点头,说:“是,酆舒这就去。”

如今已经天黑了,吴纠的车驾从宫中/出来,很快到了斗家,斗家本就已经够乱/了,如今突然又多了一个吐血的人,还是和斗家一直交恶的蒍家人。

如今蒍家人已经过来要人了,差点和斗家打起来,说斗祁谋害他们的新任家主。

棠巫还在给蒍吕臣施救,外面吵嚷一片,斗祁在一边,急的脸色难看,听到外面的喊声,忍不住皱了皱眉,推门走了出去。

蒍家的人看到了斗祁,纷纷叫嚣着让斗祁给个说法,斗祁冷笑一声,说:“我斗祁行的端做得正,从未做过如此下作之事。”

蒍家的人说:“你斗祁没做过,那司败是怎么中的毒?我们都听说了,定然是你们在茶水中下毒,司败饮了茶水,才会中毒!”

斗祁冷声说:“既然你们不信,大可以将当时的茶水取来验毒,那茶水还没有收拾掉。”

蒍家的人叫嚣着说:“我们如何能信你们?万一你们偷偷把茶水换掉了呢?!你们斗家的人都厚/颜/无/耻,下作肮/脏,谁知会不会又刷什么花样?!”

斗祁气的脸色涨红,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冷喝,说:“放肆!”

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就见楚王一身黑色的朝袍,大步往面走了进来,众人都没想到楚王会深夜来此,当即都跪下来作礼。

吴纠冷冷的环视了一下众人,说:“我楚国的子民,一遇到困难,难道就只会相互指责谩骂么?”

蒍家的人不敢说话,连忙赔不是,吴纠这才说:“司败现在何处?”

斗祁连忙引着吴纠和齐侯往里走,进了房舍,就看到棠巫在榻边,正在给蒍吕臣解毒,蒍吕臣昏迷还没有醒过来。

吴纠走过去,说:“怎么样了?”

棠巫说:“回王上,司败的毒已经控/制住了。”

吴纠这才松了口气,说:“到底怎么回事?”

斗祁连忙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下,吴纠皱眉说:“茶水验过了?”

棠巫说:“小臣已经验过,茶水无毒,司败所中的毒,其实是从手掌中进入的。”

众人都有些不解,棠巫摊开蒍吕臣的手掌,众人就看到他手掌中有个非常细小的伤口,似乎是不小心被简牍的毛刺刮伤的,这个年代用简牍,难免会被刺伤,大家都习以为常了,见怪不怪。

而蒍吕臣手中的伤口稍微有些红肿,棠巫说毒素是从伤口/中进入的,很可能是蒍吕臣摸了什么东西,因此而中毒的,所以和斗祁是没有关系的,只是斗祁命不好,蒍吕臣正好晕倒在他家里,招惹了这么多大臣来弹/劾斗家。

他们正说话,躺在榻上的蒍吕臣突然开始咳嗽,发出剧烈的“咳咳”声,众人连忙抢过去看,蒍吕臣伸手压住自己的胸口,不断的咳嗽着,猛地翻身而起,趴在榻边,突出一口血来。

棠巫连忙安抚众人,说:“淤血吐出来便好了,已经没事儿了,很快会清/醒。”

蒍吕臣咳嗽之后,意识有些模糊,这个时候,因为刚才咳嗽的动作很大,有样东西从蒍吕臣的怀中一下划了出来,“啪!”一声掉在地上。

齐侯低头一看,惊讶的说:“玉佩?”

因为玉佩掉在了血水旁边,因此众人一时都没有捡,怕沾染上了毒血。

斗祁看到那玉佩,却非常吃惊,说:“这玉佩……”

吴纠狐疑的说:“怎么?斗卿认识这玉佩?”

斗祁点头说:“认识,认识,自然认识,这玉佩乃是我大哥经常佩戴的,早些年一直戴在身上,据说是一块宝玉,后来……”

斗祁这么说,有点迟疑,吴纠说:“斗卿但说无妨。”

斗祁咳嗽了一声,这才说:“后来,大哥将这枚玉佩转赠给了郧国长国女。”

“长郧姬?”

吴纠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玉佩是斗伯比的,后来是长郧姬的,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蒍吕臣身上?

他们说着话,方才咳嗽吐血的蒍吕臣终于醒了过来,他一醒过来,先看到的是斗祁,随即又看到了吴纠和齐侯,当即连忙翻身而起,拱手说:“吕臣拜见王上,拜见齐公。”

吴纠说:“司败不必多礼了。”

正好蒍吕臣醒来了,吴纠便说:“司败这玉佩从何而来?”

蒍吕臣头疼欲裂,看着那玉佩,似乎在沉思,想了一会儿才说:“这玉佩,乃是白日见到郧国长国女,长国女让吕臣代为转送。”

吴纠眯眼说:“国女交给你的,代为转送?送给谁?”

蒍吕臣不敢隐瞒,说:“长国女让吕臣将这枚玉佩交与小王子,吕臣觉得奇怪,便问国女,可否禀明王上之后,再交与小王子,国女说可以。”

众人吃了一惊,斗祁吴纠和齐侯可都知道小子文的身世,如今长郧姬将当年与斗伯比定情的玉佩,转送给小王子,这意思很明显了,显然长郧姬也知道了小子文的身世。

蒍吕臣想要将玉佩捡起来,棠巫突然冲过来制止蒍吕臣的动作,说:“不要动!”

众人都被棠巫的动作吓着了,吴纠说:“棠儿,怎么了?”

棠巫说:“王上,这玉佩上有毒。”

棠巫说着,垫着帕子将玉佩从地上捡起来,然后仔细地看,还轻轻嗅了一下。

大家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向蒍吕臣,棠巫说:“是这个毒,司败大人所中的毒,就是这个。”

众人更是吃惊了,这玉佩可是长郧姬送来的,这一下,事情又指向了长郧姬。

吴纠皱了皱眉,说:“司败去见了长郧姬,长郧姬有说什么吗?”

蒍吕臣连忙拱手说:“吕臣无/能,长郧姬只是说她什么也不能说,吕臣问他难道不为了郧国洗刷嫌疑,长郧姬却说她更不能说了,吕臣以为十分蹊跷。”

吴纠这么一听,眯了眯眼睛,说:“好,那寡人就亲自去一趟,亲自问一问。”

他刚要连夜去驿馆问个究竟,为何斗伯比遇刺长郧姬在场,蒍吕臣中毒,又与长郧姬有关系,是长郧姬本身有问题,还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给长郧姬?

众人还没出斗家的大门,潘崇竟然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正要冲进斗家,差点与吴纠撞在一起。

齐侯伸手一搂,搂住吴纠的腰,将人一带,巧妙的躲开了潘崇。

潘崇连忙站住,匆忙的对吴纠行了一礼,快速的说:“君上,大事不好!”

吴纠顿时头疼,总觉得事情都搓堆儿赶到了一起,十分的让人恼火,说:“又怎么了?”

潘崇急忙说:“驿馆来的消息,说郧国长国女,突然昏/厥吐血,好像是中毒了!”

吴纠顿时有些懵,他们刚要去找长郧姬问个究竟,结果长郧姬吐血昏/厥了?这不是和蒍吕臣方才一样么?

潘崇说:“郧国长国女吐血昏/厥,郧国使臣已经听说,闹着让王上给个说法呢!”

因为长郧姬被楚国软/禁在驿馆中,这期间谁也不能见,因此只有楚国的人能见到长国女,郧国使臣一口咬定是楚国要害他们国女,一直在驿馆中大闹。

潘崇见吴纠脸黑,便小心翼翼的说:“郧国使臣一直大放厥词,驿馆之中人头口杂,崇恐怕会对咱们楚国不利……”

吴纠脸色更是黑,他自然明白这点,驿馆中都是各国来给斗伯比贺寿,现在留下来看热闹的使臣和国君,现在斗伯比出了事情,郧国长国女也出了事情,事情赶事情,都堆在一起,实在让人心烦。

吴纠说:“随寡人先去看看。”

他们从斗家离开,已经是后半夜,赶往驿官,虽然是后半夜,但是驿馆里灯火通明的,还没进去,就听到有人闹/事儿的声音,定然是郧国使臣无疑了。

吴纠黑着脸走进去,果然看到了郧国使臣,郧国使臣立刻抢上来,对吴纠说:“楚王,您要给我们郧国一个说法啊,我们的长国女无端端在你们楚国驿馆中中毒,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们要给个说法才是!”

吴纠只是淡淡的说:“若是我楚国的过失,我楚国定然会给你们一个说法,但是现在寡人想先看一看长国女,请郧国使臣别碍事儿。”

他说着,直接甩袖子往前走了,齐侯跟在后面,冷冷的看了一眼那郧国使臣,郧国使臣被齐侯这么一看,顿时有点不敢大声说话了。

众人进入了长郧姬的房舍,里面都是医官,吴纠赶紧让棠巫过去看了看,棠巫一看,立刻说:“和司败中的是一种毒。”

齐侯立刻眯眼说:“玉佩?”

吴纠点了点头,也觉得是玉佩的问题,吴纠说:“先救人要紧。”

棠巫脸色却不是太好,说:“郧国国女中毒颇深,看起来比司败中毒要深得多,司败之所以突然昏/厥,其实并非中毒太深,而是因为他手上有血口,这才显露/出中毒的迹象。”

长郧姬中毒很深,之前蒍吕臣见她神情憔悴,其实并非是焦虑过/度,而是因为中毒,毒素慢慢侵蚀长郧姬,长郧姬是大家闺秀,身/子本没有蒍吕臣强壮,再加上中毒比蒍吕臣时间长,深得多,因此一直昏迷,棠巫觉得十分棘手。

众人忙碌了一晚上,天边泛白,棠巫还在抢救长郧姬,只是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毒素仍然囤积,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暂时可能比较虚弱,也醒不过来。

长郧姬醒不过来,玉佩怎么会有毒的事情,众人也没办法盘/问,还有长郧姬明明知道什么,却缄口不言的事情,也没有办法盘/问,这线索好像断在这里似的。

众人忙碌了一晚上,吴纠累得不行,齐侯见他一脸虚弱的样子,便说:“二哥,咱们先回宫去,你休息一下再说,别累坏了自己。”

吴纠点了点头,准备齐侯回去先睡一下再说。

两个人回了宫,没想到睡了一觉之后,事情竟然还有新的发展,因为蒍吕臣和长郧姬中的毒是一样的,竟然又有了新的流言蜚语,酆舒也接到了新的弹/劾文书,说是斗祁不只下毒毒/害蒍吕臣,而且还要毒/害长郧姬,原因是斗祁觉得郧国加害斗伯比,因此想要报复郧国。

吴纠已经佩服起这些弹/劾大臣的脑回路了,斗祁若是闹的如此简单,也不会做到莫敖这种官/位。

吴纠看了一眼那些文书,扔在一边,根本没当回事儿,摸了摸自己下巴,齐侯走过来,说:“二哥,在想什么?”

吴纠眯着眼睛,说:“其实,通/过这次蒍吕臣和长郧姬中毒,我们也能把目标缩小一些。”

齐侯点了点头,说:“正是,玉佩上有毒,而这个玉佩乃是长郧姬与国老的定情之物,长郧姬定然一直佩戴在身上,这些日子长郧姬还被软/禁在驿馆中,能见到长郧姬的人,其实少之又少,孤倒是觉得,可以从她身边的那个宫女,还有守卫的士兵下手,盘/问盘/问便知道了,若是能抓/住下毒的人,恐怕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吴纠点头,说:“正是,寡人也这么想。”

齐侯被肯定了,顿时一脸跃跃欲试,求夸奖的样子,吴纠见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愁云都给吹散了,伸手放在齐侯头上揉了揉,仿佛在爱/抚一只大型犬一般,说:“小白真聪明。”

齐侯完全没听出哪里有“讽刺”,听吴纠叫自己小白,还觉得十分亲/昵,特别受用,感觉身心俱爽。

蒍吕臣刚查第一天,就中了毒,虽然他中毒没有长郧姬深,如今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仍然无法公干,抱恙在家,如此一来蒍吕臣没办法继续查下去,吴纠本想让彭仲爽继续的,不过潘崇自告奋勇,吴纠也就让潘崇去查了。

正好这事儿需要盘/问软/禁长郧姬的守卫,潘崇乃是司马,手伸到这里也不算是僭越。

潘崇很快就去调/查了士兵,守卫的士兵都是驿馆的人,按理说应该没人下毒的,但是长郧姬又的的确确中了毒。

棠巫说这个毒应该是长郧姬被软/禁之后才下的,若是被软/禁之前就下在玉佩上,长郧姬可能已经毙命了,肯定抢救不过来。

棠巫将众人的搜/查时间也缩小了,潘崇仔细询问了士兵,士兵都说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每日里也就是长郧姬身边的宫女给长郧姬送饭送水,她会出门,长郧姬根本不出门,其他人也不进去。

吴纠觉得这个事情很奇怪,这明摆着了,若说嫌疑,肯定只有那宫女有嫌疑了。

吴纠让潘崇把宫女带过来审问,宫女起初期期艾艾的并不想说,不过这难不倒吴纠,不过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宫女罢了,吴纠一皱眉,一瞪眼,都不需要齐侯,那宫女已经吓怕了连忙跪下来,说:“楚王明/鉴!楚王明/鉴!婢子并没有下毒啊!”

吴纠说:“那郧国国女为何中毒?还能自己中毒不成?”

那宫女连忙求情,突然说:“对对,还有其他人来见过长国女,只是……只是……”

吴纠见她吞吞吐吐,说:“快说,是何人?”

宫女连忙说:“是……是少国女来过,就在前两天,少国女是半夜趁着士兵换班过来的,说是来看望长国女,让婢子在外面把风,也就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很快就出来了,只是……只是少国女乃是长国女同/胞的妹妹,应该不会……不会下毒的……”

吴纠听了眯了眯眼睛,与齐侯对视了一眼,挑了挑眉。

吴纠让潘崇打听了一下,的确,士兵每天晚上子时都会换班,没人看到少国女进去,不过那宫女说自己根本不敢说/谎。

吴纠和齐侯都开始怀疑少郧姬,让潘崇去查少郧姬,潘崇回报吴纠说:“王上,这少郧姬,基本不出房舍的门,一直在驿官中住着,旁人根本见不到她。”

少郧姬之前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为此齐侯还吃了醋,吴纠和齐侯没想到少郧姬突然转了性子,竟然老老实实的呆在驿官里,而且连房舍的大门都不迈一步,越是这么安分,吴纠就越是觉得狐疑。

潘崇却好生无奈,说:“这……王上,少郧姬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崇乃是一介武夫,身边的从者也是男子,少郧姬若是这么不出门,崇实在难以对付。”

潘崇的确没有办法,少郧姬在房舍中把门一关,又是闺房,虽然这年代不是很讲究那些,但是终究男女有别,而且少郧姬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潘崇实在不好调/查,守了一天都没有看出任何端倪来。

吴纠突然眯起眼睛,似乎在想什么,随即笑了笑,说:“寡人倒是有个好办法,能让少郧姬走出门来。”

他这么一笑,齐侯和潘崇无端端觉得后背发/麻,仿佛感觉到一股冷风吹来,凉的一个激灵。

吴纠笑眯眯的说:“你们说,若是寡人约少郧姬,日落黄昏后,入宫赏月品酒,少郧姬会不会出门呢?”

潘崇一听,好家伙,王上要用美/人计了,潘崇赶紧识趣儿的低下头来,不掺和这个事情。

齐侯也听出来了,他家二哥之前一直让自己出卖色相,现在好了,二哥也沦落到出卖色相的地步了……

齐侯虽然不太同意,毕竟他吃醋,但是也觉得吴纠这个办法不错,毕竟少郧姬之前突然三更半夜跑去找长郧姬,现在突然又安分下来,显然心里有鬼。

而且按照齐侯对少郧姬的了解,这个少郧姬绝对干不出刺杀斗伯比和毒/害蒍吕臣、长郧姬这种事情,脑筋都转不过来,若真是少郧姬,那背后绝对有人指使。

因此很有必要让少郧姬进宫一趟,不过直接召进宫来,少郧姬难免会用各种借口推脱,或者称病,吴纠突然招少郧姬进宫,花前月下的喝酒聊天,绝对是好办法,起码可以打消少郧姬的顾虑。

吴纠要出卖色相,要尽早布置一下,让子清去通知膳房,好歹准备一些款待少郧姬的夜宵晚宴,摆在湖水旁边,尽量选个浪漫的地方,然后又吩咐潘崇,设下守卫,软/硬/兼/施,到时候一有异动,就准备派兵抓人。

潘崇立刻领命,说:“是,崇这就去。”

他说着,也顶不住齐侯那哀怨的目光了,便赶紧答应之后,退出了小寝宫。

潘崇一走,齐侯可算是撒欢儿了,凑过来,伸手搂住吴纠的腰,说:“二哥,你竟然要跟少郧姬花前月下。”

吴纠无奈的看着扒在自己身上的齐侯,吴纠发现,自从齐侯退位之后,好像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吴纠说:“只是权宜之计,又不是真的,到时候你也跟着,不就行了?”

齐侯说:“孤自然要跟着,不只是跟着,而且孤已经想到了好办法。”

吴纠见齐侯突然露/出一脸阴霾的笑容,不禁眼皮狂跳,说:“什么好办法?”

总觉得像是杀/人掠货的办法?

齐侯“呵呵”一声低笑,说:“自然是,若少郧姬不肯如实招来,严/刑逼供的好办法,二哥到时候看热闹便是了,绝对让二哥满意。”

吴纠眼皮又是一跳,看着齐侯的笑容,就觉得十分阴险,说:“别闹出人命便行了。”

齐侯仰着一张俊美的脸,装作一脸委屈说:“二哥,孤又不是土/匪,也不会动刀动枪,定然十分之温柔,二哥你放心罢。”

吴纠一听,怎么越听越不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