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暗有些惊异,卫善虽不是头一回说这些,可看着落冰珠立时就能想到二种建言,这还是头一回,清名美名之外,还要正式建言扬名,卫敬容品度着丈夫连日来的反常,倒觉得这事可行。
卫善说完了话,才在心里转一回,先试探停办千秋宴,若是正元帝点头肯了,再上建言表,若是头一样就被驳回,姑姑还能说是忧心百姓所至,再加上户部盘帐,种种事体加在一处,正元帝必有八分肯。
皇后广有贤名,对秦昰的好处就更多了。
两人说到此节,便听见宫人道:“王爷来了。”
卫善抬头去看,两只手扒着窗户,就看秦昭披着大氅从殿门进来,一把油伞牢牢撑在手里,伞檐压过眉眼,再往上两步,伞檐一抬,眼睛正对着卫善,看她裹得毛绒绒的呆在窗边等着,眉毛一挑笑了起来。
卫善跳下榻去门边迎他,卫敬容哎哎两声,秦昭已经进了殿门,正要解下大氅,看她过来,一声叠一声的让她小心。
卫敬容看着就笑起来,如意瞪大了眼儿,黑葡萄似的眼睛圆溜溜的转,学着秦昭的声调也说起“小心”来,如意很喜欢这个哥哥,每回他一来,就伸手要他抱。
如意生得雪白-粉嫩,眼睛大嘴巴小,穿着大红袄子,满身都是灵秀气,秦昭一到内室,她就伸了手,卫善点点她的小鼻子:“才还不许我抱呢,姐姐吃醋了。”
如意不知道什么是吃醋,秦昭把她抱过去,她马上就笑起来,卫敬容赶紧叫人上野鸡汤下的银丝面,看秦昭鬓角还有水迹,示意卫善替他抹去,问道:“户部对帐,怎么样了?”
秦昭笑起来,抱孩子的姿势还是童子功,当年怎么抱了卫善的,这会儿就依样抱了如意:“底下虽然都叫穷,可今岁的光景比去岁更好,也就是听听,当不得真的。”
卫善眉毛一动:“我才还说让姑姑建言呢,原来这些人都是装穷。”
秦昭听了停办千秋宴,再建议轻徭赋的事,点一点头:“能办。”他一点头,卫善便松一口气,觉得这个主意有人撑腰,秦昭看她的模样,伸手拍一拍她:“善儿的主意从来不坏,便我不知道的,也能办。”
她明明每回给的建议总不错,看得也很远,可从来说话做事都少一份底气,秦昭原来不曾看重,这回便着意夸她,说她这主意不错。
“我还得给子谦写信,天这样坏,军田又是头一年收成,明岁的春耕还得看得紧些。”两句话说完了公事,宫人送了面上来。
卫善才吃了半屉小饺子,这会儿倒不饿,秦昭把如意抱到榻上,接过碗吹凉了,先给卫善喝一口,把凉了的蟹肉小饺泡在汤里,挑着面丝道:“三弟还在户部,不如送些给他去。”
卫敬容立即点头吩咐,跟着又吩咐了结香,若是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提前先送过去,秦昱有了,整个对帐的官员都有了,皇后对齐王慈爱的话,也一并传了开来。
等到王忠让小太监传话给小福子,秦昱自个儿还不知道差事被调了,秦昭便已经先知道了,按下不说,陪着卫敬容卫善两个看过师家的单子,秦昭笑道:“小叔腿脚不便,子厚的亲事,我怎么也得管一管。”
越到冬日,卫敬尧的脚就越是疼痛,秦昭在郊外买了一个温泉庄子,卫善这两日又在做皮毛护腿,请小叔到庄上住着,这些细事他本就不通,免得师家觉得受了怠慢,倒不如换人接手,把三书六礼走得妥妥当当的。
卫敬容看着这两一对小儿女,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互相握着手,秦昭的目光更是时不时落在卫善的脸上,眼睛里满是笑意,一时摸她的鬓发,一时又揉她的手指头,两人自己都不知道,旁边人看着有多亲昵。
夜里正元帝来时,卫敬容便把落了几日冰珠,恐有冰灾的事说了:“这会儿还大办生辰做什么,倒不如使粥舍米,做做功德。”
正元帝眉头一皱:“可是有人说什么了?你也操心的太多了。”
卫敬容被他握着手,低头轻笑:“哪能不操心呢,一到年底对帐,你这眉头就松不开,昭儿今日还去户部对帐,要不是年关难过,哪还用他去对兵部的帐,我看千秋宴也不必办,就后宫嫔妃孩子们摆个席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