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割割停停,直到天黑之后,这第一日的凌迟才算告终,因为要割三千刀,所以这凌迟必须要有三日。魏忠贤已经受了一千多刀,但他却还是神志清明,全身的疼痛感也在这个时候一齐出现了。但是此时的他只能在那发出细细的呻吟,那是精疲力竭的缘故。
在人群散去之前,果然有不少的人上前买去了从魏忠贤的身上割下的肉来,至于他们是拿来吃的还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严九刀他们倒是小赚了一笔。
第二日,继续对魏忠贤用刑,不过围观比之第一天却是少了许多。待到第三日,只有数百人还围在那木台边上,那都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人,若不见魏忠贤死去他们是不会满意的。当然也有直到这个时候才赶到京城来的人,当看到木台上的那个已经不成人样的魏忠贤时,他们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三天,三千刀,当最后一刀落下之后,严九刀才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要知道如果人犯没有受满应受的刀数而死的话,那行刑之人就必须代受剩下的刀数了。严九刀最后将刀刺入魏忠贤的心口时,已经饱受痛苦的他居然露出了解脱了微笑,是啊,这三日来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最痛快的时候了。
曾经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呼风唤雨的魏忠贤死了,阉党也即将接受最后的清算。
第462章恶有恶报
魏忠贤被这么当众受了凌迟之刑,对任旧在朝中的阉党官员们的冲击还是很大的,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完全看清楚了形势,知道皇帝这次是真的不会留半点的情面了。在恐惧之余,这些人便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有想着辞去官职保住性命的,有想着向皇帝表明心迹,企求得到皇帝宽恕的,反正这些人已经早没了当初的气焰。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掌握了主动权的崇祯却不会再给他们这些人已全身而退的机会了。当上了请乞骸骨归老的顾秉谦打点好行装将要离开京城的时候,锦衣卫的缇骑就突然上了门,他们的手中拿着圣旨,直接就抄没了顾家的一切家产,并把顾秉谦给带回了镇抚司的衙门中去。因为顾家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家里的财物也装好了,倒也省得锦衣卫们再费一番手脚,直接就将这些装了车的财物拉了去。
原来的首辅顾大人一倒,朝中阉党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但此时他们已经没了自保的手段,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皇帝不要赶尽杀绝,能留自己一条活路。崇祯还真的没有打算赶尽杀绝,除了诸如顾秉谦、李夔龙等阉党的骨干被判了斩立决之外,其他的一些帮着魏忠贤等为了不少恶的官员都只是被夺去了官职,或是发配边远,或是直接遣送回了家乡。
这些人的罪名也很好定,除了魏忠贤在刑部留下的说辞之外,之前让他们相互揭露彼此过失的一招也派上了大用。朝中的阉党但凡是居于要职的统统被拿下了,只剩下一些算是帮凶的人,这些人在见到了上官们的结局之后,也已经是惊弓之鸟,不敢再生事端了。这样一来,原来对唐枫的攻讦也就不了了之了,谁都知道他是皇帝如今最信赖的人,现在要是再树这么一个强敌的话,只怕死得会更快,更惨。
唐枫这段时日以来更是忙碌,除了要逮捕一些京中的阉党高官之外,他还派出了得力的人等前往了蓟州,前去将早些年被自己用计驱逐出京的崔呈秀重新逮捕回京定罪。这个阉党当年的智囊,所做的恶事也不下于顾秉谦等人,断没有在别人受刑的时候他却能逍遥法外的道理。同时,已经关在诏狱之中有些日子的田尔耕和许显纯也再度被提了出来,这些人是要一一在刑部、大理寺的堂上被定罪,然后按着各自的罪名受罚的。
至于宫里的王体乾等一干阉党在内的帮凶,则早在内务府的一干心性扭曲的人的折磨下死去了,倒省了这一把气力。还有一个有些棘手的人就是客氏,因为她死在了天启之前,所以她早就被隆重地葬在了北京城外了。按着国人向来强调的人死如灯灭,一切罪责人一旦死了也就消了说法,她应该已经可以安心地留在地下了。但是想到自己的皇兄被这个女人所骗,想到许多未出生的皇家子弟因她而夭折,想到魏忠贤就是因为她而成为朝中第一人的,崇祯就不甘心让她这样自在地埋在坟里。
在魏忠贤被处以极刑的次日,客氏的遗骸就被人从坟中给挖了出来,再一次接受了国法的惩治,将之挫骨扬灰,死也不能安生。
在断那田尔耕等人的罪名时,大理寺里更是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当时,在堂上的除了受审的田、许二人之外,还有一众曾被这二人所戕害的苦主或是被害者的亲人,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见这两个当年锦衣卫的首领也有今天,众人纷纷喝骂,若不是上面的大鲁寺官员不断拍着惊堂木,周围又有衙役看着,他们早就扑上去动手了。
看到这场面,许、田两个已经被关了好几个月的人更是吓得心神不定,不过因为这次是事关自己存亡的时刻,所以虽然如此他们还是强自咬着牙,不肯招认一切,只是不断地强调这都是自己奉命而为,一切都是当初的首领魏忠贤让他们这么做的。
上面的官员虽然知道他们这不过是在推委,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但却也有些难办,毕竟这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也不曾亲眼得见锦衣卫诏狱中的情形,所以一时也难下结论了。正当这个时候,一名站在证人中的青年走了出来,冲着上面的官员一拱手道:“大人,能听学生说上两句吗?”
审官一见这青年是个秀才,又举止有礼,便点头道:“准你所请。”
那青年于是便说起了自己的父亲被锦衣卫的人所残杀的事情来:“当年我父亲黄遵素身为朝廷高官,就因为与阉党政见不合,便被他们诬陷入狱!在狱中,他更是饱受折磨,最后瘐死在了狱中,这一切我这个为人子者全可为证。而且,我父黄尊素的尸身现在就在京郊,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前去一观。至于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魏忠贤逼迫他们做下的如此勾当更是无稽之谈,锦衣卫是独立于司法之外的存在,若不是你们下了令,何人敢拷打犯人?”此人正是当初的少年黄宗羲,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被他这番话一说,周围的证人也纷纷上前陈述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直听得人人发指,而田许二人一见众人的模样,也有些不敢开口狡辩了。正当这乱哄哄的时候,那黄宗羲突然一声大喝道:“为人子者眼见得杀父仇人在眼前而不能报仇,如何立于天地之间!”说着话间,他刷地拔出了暗藏在腰间的尖锥扑向了许显纯。
许显纯一是没想到在公堂之上居然有人会这么大胆,二来也因为身上戴着镣铐行动不便,居然在一声惊叫之后没来得及躲闪,就被黄宗羲以尖锥刺中了身子。
上面的官员见状先是一惊,但随后却噙着一丝冷笑没有开口阻拦,他也对这两个不肯认罪的烦得有些怒意了,现在有人出手教训他们却也是好事。而周边的衙役不见大人发话,便也都袖手站在一边。这下可就苦了许显纯了,周身都被尖锥所刺,血流满身。
那官员生怕闹出了人命自己不好交代,才在最后命人制止了黄宗羲的暴行。但是这边才刚把他拉开了,黄宗羲又再次来到了田尔耕的面前,又一次伤了他多处。这也是众人有意放水,不然他一介书生怎么也不可能连伤两人。
“休得放肆,将他给我赶出堂去!”那官员直到黄宗羲伤了两人之后,才义正词严地下令道。虽然没能杀了二人,但已经算报了仇的黄宗羲就这样出了衙门,自此他的声名在民间大噪。待他离开之后,那官员再次看向了许、田二人:“现在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遭到如此攻击的两人已经奄奄一息,现在他们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都难逃一死了。所以在众人的逼视之下,他们只得承认了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行。等待他们的将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斩立决!
阉党的纷纷落马,使得朝野之人无不拍手称快,更有人以为崇祯乃是中兴我大明的英主,将其与唐玄宗和汉武帝相提并论。而崇祯此时也的确是有着中兴大明,想要在自己的手上将这已经满目创痍的帝国重新纳入正轨的打算。
几日来,除了偶尔关注一下这些阉党官员的罪名及处置之外,崇祯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治国之上。每日里都要批阅奏章到二更以后,而每天的早朝却从来不辍,这一切看在唐枫的眼里很是钦服。他自认若是换个位置的话,自己是断没有这么大的毅力来整日泡在繁重枯燥的国事之中的。
除了严惩阉党官员之外,皇帝也有善举,比如对之前的冤假错案,他都命有司衙门重新审理,而以前因为得罪阉党而被入罪的官员和庶民也都被放了出来。另外因为有人的进言,虽然不知民间疾苦的皇帝却也知道了如今百姓日子的难过,以及阉党在时的盘剥。于是在思索了一阵之后,皇帝终于再下一道旨意,减免天下各地的钱粮,既是贺新帝登基之喜,也是为了还以前阉党所犯下的罪行。反正经过这一次次的抄没家产,如今的国库也得到了充盈,大可与民休养生息。
种种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信号:崇祯,将要做一个有为之君,将要和过去的一切完全断绝,为大明的将来做出自己应该做的一切。
皇帝的这一大赦天下的诏旨一下,天下受尽欺凌的百姓都是欢欣鼓舞,原来因为交税不能如数的百姓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了,而那些因为某些不正当的原因而入狱的人们也得以出狱,一时间人人称颂,人人都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唐枫,这个帮着皇帝斗倒了整个阉党,将魏忠贤等奸佞一个个送入绝路的锦衣卫同知也被知道或不知道的人传得人尽皆知,都说他乃是大明朝的希望所在。
第十一卷江南锄贼
第463章新的开始
既然皇帝发下了明旨要拨乱反正,各地的衙门自然不敢怠慢了,那些因为得罪了当地的权势人物而被关进牢里的人很快就全被放了出来,而边远之地,多是充军发配之人集结的地方,也是一样。西南、西北等边疆地方的官府也开始仔细查找,看有没有是受阉党牵连的人在这里服役,这一找在云南的某处破败的军营里还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人。
已经在云南边远之地充军有好几年的汪德道很快就被人查出了他的身份,原来他就是当年和阉党为敌多时,最后却落得个身死下场的汪文言家里所剩的最后的男丁了。当日里,汪德道是最先被定了罪的汪家之人,那时虽然阉党想要加重他的罪名,但因为东林党上下还都在位,所以只判了他个流刑,发配到了云南蛮荒之地。及后来汪家事发,他已经在发往云南的路上,又是一个小人物,阉党也就没再注意了,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
一知道了这事,当地官府不敢怠慢,急忙命人将他给带到了自己的面前,在好言宽慰了一番之后,才说出了要放他离开的话:“本官知道你是受冤枉的,不过朝廷里所做的决定,我一个小小的地方官也做不得主。好在如今皇上圣命,阉党已经彻底覆灭,从现在起,汪公子你已是自由之身了。”
“多谢大人,多些朝廷!”经过这几年苦楚的生活,原来飞扬跋扈的汪德道早就死去了,现在的他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虽然他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的烫伤伤疤,但是却不让人觉着难看。而他的双眼此时透露的只是欢喜,全无半点怨尤之色。
见他如此识得大体,那官员也是一阵欢喜:“好,汪公子能知道朝廷和本官的难处,那是太好了。只不知道公子有什么打算,若是没什么去处,就留在本官身边帮着打理一些公事吧?”因为知道此人的身份,或许有一日朝廷会因为他的家人之事而大加褒扬,所以那官员就很是热心地提出了建议。
“谢大人的好意,草民在云南多年久不回乡,既然已是自由之身,若不回乡看看怎么都说不过去的,还望大人能理解。”汪德道很是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意思。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再相留了,这里有一些盘缠,汪公子千里归乡总是需要的。”一包大概在五十两左右的白银推到了汪德道的身前。汪德道忙接过谢了,然后又道:“因为草民在此不闻外事,所以这阉党败亡的经过所知甚少,还望大人能给我介绍一二。”
“这个啊……好,本官就给你说说吧。”那官员也很久没有与人谈得这么投机了,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其中当然有不少的演义成分,比如唐枫的功劳和所做的事情越发得突出了。那官员说得津津有味,却没发现在听到他说起唐枫之后,汪德道的眼中就闪过了几道杀机。
汪德道之所以要对方说阉党的覆灭经过,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他想知道唐枫的下场。在汪德道想来,既然连魏忠贤都被杀了,那身为阉党一份子的唐枫不可能不死。为此他还有些觉得可惜呢,可惜自己不能亲手为父亲和叔父兄弟报仇了。但谁想这个唐枫不但没有因此而死,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倒阉的大功臣,这是让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的。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这样我就能手刃此人,为我汪家死难的人报仇雪恨了!”在离开当地的官府之后,汪德道终于从刚才的吃惊中走了出来,对自己说道。“现在我面目全非,便是往日里的熟悉之人也认不得我,这也是上天给我报仇的绝好条件,我不能浪费了这个条件和机会,唐枫,我一定要砍下你的头颅来祭我的家人!”在踏上去京城的路时,汪德道对自己发下了这个誓言。
辽东的袁崇焕在正月二十四的时候,也知道了京里所发生的一切,他闻此事大喜,连连搓手道:“好,唐逸之不愧是唐逸之,不过几个月工夫,他就将阉党彻底从朝中给清了出去,这也让我了却了一桩心事了。当日我还以为他是一心求富贵的无耻之人,却不想他是所谋非小啊。好,阉党一除,我大明江山的内部就定了,那区区一个金国就无法再对我们有什么威胁了!”
身边的将领闻言也是随声附和,因为阉党的存在,不少将领立了功都被别人冒领了去,如今去了这些奸佞,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将领的心气一高,整个辽东的军心士气也就自然上去了,这时候他们都恨不能有那金人来攻打自己,也好在新帝的面前露露脸,立崇祯年的第一功。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在这个金人最有可能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冬季里,北边的金人并没有对辽东发一兵一卒。莫非这个冬天金人的日子很好过吗?
当然不是,近些年来,北方冬季的天气是越发的寒冷了,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这是地球自身出现的小冰川气候的表现,但是这天气越来越是恶劣却还是人所共知的。大明的百姓还好,更北边的金人可就惨了。他们一来并不是人人都有可以遮挡风雪的房屋,那帐篷也有无法挡住大风雪的,二来牛羊等牲畜也在这恶劣的天气下冻病而死,这使得金国上下都是一片愁云惨雾。
但是自从几番南侵都以失败告终,不但得不了好反而损兵折将之后,金国内部对再次南侵就有了极大的不赞同了。当然,这也是因为皇太极的汗位尚没有完全坐稳的缘故,若是他真的能做到他父亲那样有威信的话,也就没人反对南侵了。可惜他之前想着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提升自己威信的一次战争败了,所以现在的他也只能有怀柔的手段来统治金国。
既然无法南侵,而金国上下因为恶劣天气的损失又是极大的,金国就不得不再想一条出路了。终于在一些人的有意策动之下,金国群臣对皇太极提出了一个解眼下之急的办法——出兵攻打西边的蒙古各部落。
现在的蒙古早就不是当年鞑靼瓦剌称雄的时候了,一个个的小部落在草原上各自为战,甚至相互之间还有不少的战事。而几年前金人就在李成梁父子的帮助下打击过这些草原上的部落,更使得现在的蒙古草原无法与金人一战。另外,金人也已经知道了明廷和蒙古草原在暗地里的一些商贸活动,知道对方或许比自己更富,更有能力度过这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