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人这么一吩咐,众人又已经看到了魏忠贤的那副狼狈模样,众人也总算是心满意足地散去了。唐枫让人散去之后,又转头对人吩咐道:“将人都送去诏狱看管,把魏公公留在这里,本官要先审审他。”
“是!”众人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分成了两拨,多数人推搡着魏府的其他人往诏狱的所在而去,而吕岸等几名唐枫的亲信,则押着魏忠贤进了镇抚司的大门。“大人,我们该如何安顿他呢?”在瞥了魏忠贤一眼后,吕岸小声地询问道。
“这次我们出其不意地抓了魏忠贤,但是朝中的阉党势力依旧不能小觑,为了以防他们的反击,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定了他的罪。所以现在去将他投进刑房之中,等我们吃些东西之后,连夜对其审讯,这样就能抢在阉党之前坐实了他有罪了!”唐枫说着便是一挥手。
衙门里早就已经准备下了饭食,在草草地吃了一些,填饱了肚子之后,唐枫便打点起精神,和吕岸、骆养性等一些人赶到了刑房之中。走到其中,唐枫只见魏忠贤虽然躺在那里,但是却有些茫然,显然是强大的心理落差,加上一路的惊吓已经让他失了魂了。在轻笑一声之后,唐枫便吩咐道:“咱们让魏公公提提神。”
立刻,就有人端起了一盆凉水,猛地泼在了魏忠贤的身上。
“啊!”大冬天里被冷水一泼之下,魂游天外的魏忠贤才因为受不得冻而猛地清醒了过来。他先是怒气冲冲地想要骂人,但一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和所面对的人时,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顿时就委顿了下去。在连打数个喷嚏之后,他才用颤抖的声音道:“唐枫……你……你想要……做什么?”说完已经抖作了一团。从来没有遭过罪的魏公公身子很是娇贵,被这凉水一激已经快晕死过去了。
唐枫坐在了房中唯一的那张椅子上,笑吟吟地道:“怎么,公公你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如今你是戴罪之身,这里是我锦衣卫的刑讯之地,你说我会做什么呢?我且问你,那几名杀手可是你派去并安排他们进宫的?你和白莲教的人有着什么密谋?还有,在朝廷之中的官员们又有多少是你的党羽?”
“咱什么都不知道,这都是你的胡乱栽的脏,咱要见皇上,咱家要见皇上!”魏忠贤似是推赖地急急叫了起来:“咱家是宫里的人,你无权讯问咱家。”
“哦?是吗?”唐枫一笑道:“若没有得到皇上的首肯,我怎么可能调动我锦衣卫以外的人马呢?若没有了确切的证据,我们怎么会将你拿来呢?魏忠贤你还是看清现实,从实招了吧,像你这样的罪人,是根本见不得皇上的!”
“你……”在怒瞪了唐枫一眼后,魏忠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乃是实情,如今的皇帝早在是王爷的时候就想着对付自己了,这次一定是他下的旨意。可笑自己还妄想着能通过弃卒保帅的策略呢,居然还在宫中磨蹭了这么半天呢。
这时那边的吕岸等人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大人,他魏公公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我们这里有的是能让人开口说实话的刑具,就让我们试一试吧。”
听他们这么一说,魏忠贤才猛地发现这里的地面和墙上都是红黑相间的一片,那都是鲜血留下的痕迹,再看这边墙上所挂的各种刑具,他更是打了一个寒战。当受刑的是别人时,魏公公在旁看着只觉得精彩和刺激,但当这些刑具要施加到自己身上时,魏忠贤才起了恐惧之心,原来就因为受凉水一激的身体颤抖得也就更加厉害了。
唐枫一摆手道:“魏公公的身份毕竟不同于别,能不动刑还是不动的好。”他这话还没让魏忠贤感到欣喜呢,后一句又让他紧张了起来:“不过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他真的死咬着牙关什么都不肯招的话,我们这里的各样刑具也不是吃素的。魏公公,现在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到时候你若还不肯招的话,就被怪我不讲情面了。”
这一柱香的时间对魏忠贤来说是那么地难熬,但矛盾的却是当时间到的时候,他又觉着怎么过得这么快。唐枫只轻咳了一下,几名用刑的好手就已经把魏忠贤那肥胖的身躯绑在了那用刑的架子之上。锦衣卫绑人的手法也很是特殊,他能把你的四肢完全张开到极限,然后在绑牢了,这样一来你的身体能受刑的面积能到最大,而且这样绑的久了甚至会使普通人的手脚最终残废。
还没问他一声,人就已经被绑好了,这让魏忠贤心里的恐惧又加深了一重。唐枫指了指墙边的一条以犀牛皮所制的鞭子道:“来点轻的,就鞭挞三十吧!”
唐枫说的乃是实话,对锦衣卫的无数酷刑来说,这鞭刑的确算是最轻的刑罚了。但是这落进魏忠贤的耳中却不同了,从未被人用刑的他可不想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所以他急忙叫道:“等等,等等!”
“怎么,魏公公您打算合作了吗?那怎么不早点说出来呢,真是浪费我们的气力。”唐枫早料到了对方的反应,便在挥手阻止了用刑之后,用很是调侃的声音笑道。
“你……你要我招什么?”魏忠贤看了一眼那条上面沾着些血迹,足有手腕粗细的皮鞭,咽下了一口唾沫后艰难地问道。
“适才我已经问过了,这次想刺杀我的刺客可是你让东厂的人准备的?”
“不错,正是我让人准备的。”终于,魏忠贤老实地承认了下来,他可不敢再不老实了,不然真说不定会有一顿鞭子抽在自己的身上。
唐枫点头道:“很好,那么白莲教呢?你是怎么与白莲教的逆贼勾结在一起,又怀的是什么样的目的?”
“这个咱真的全不知情,什么白莲教,咱是一个都没有见过。”说话间,魏忠贤还担心地看了看身边的那个持鞭之人,生怕自己一否认就要动鞭。
“是吗?这个暂且不论。那我来问你,你家中的如此数量的钱财从何而来?”
心里暗骂唐枫明知故问,但魏忠贤还是老实地答道:“都是在朝的大人们送与咱家的。”
“你不过是一个宫里的阉人,当朝的大人们为何要送这么多的东西与你?”
“这个……”在看又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皮鞭之后,魏忠贤便不敢再隐瞒了,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自己掌控朝政,结党营私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既然已经开了一个口子,魏忠贤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在到天亮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所能交代的都说了出来。唐枫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命人将供状拿了出来让他画押之后,便命人把他解下架子扔在地上,然后带人出了刑房。
“大人,说实话我们还没见过如此合作的人犯呢。”到了外面后,众人纷纷感慨道。
“这个我早就预料到了。别看他以往如何嚣张,一旦真的落入人手,他连街边的窃贼都比不了,这便是小人的弱点所在了。好了,将要上朝了,我也得把一切上呈皇上,趁热打铁地将阉党势力尽数拔除了!”唐枫说着便赶去后院换衣服准备上朝了……
第456章覆灭(8)
照规矩,已经到了大年三十群臣已经不用再上朝了,各衙门也只是将最后的一点事情做完,到了下午便封了衙,然后便是长达半个月的假期,直到正月十五之后,朝廷才恢复正常。但是事情多的是变化,因为皇帝在昨天就曾下旨让群臣今日再入宫来,再加上大年三十群臣给皇帝上贺表也是应为之事,群臣自然也就依旨而行了,不过今日的早朝比之以往时辰上要推迟了一些,直辰时之后,群臣才纷纷进宫来。
今天早朝的地点再次定在了乾清宫的正殿,这让众臣心里都觉着今天必然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其实部分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了昨天夜间东厂和魏公公府上所发生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发展。众多的官员站在一起,不多一会儿,大家都知道了魏忠贤被锦衣卫所拿的事情,与魏忠贤关系密切的大人们更是个个神色紧张,都拿眼看着诸如顾秉谦等大人物,想从他们那里得知事情的真相。奈何现在这些阉党的骨干也是心惊肉跳的,根本已经顾不上安抚下面的人了。
随着殿中的太监一声宣唱,满面春风的朱由检就在一众内侍和侍卫的陪同下登上了金殿,坐到了龙椅之上。这一夜间,知道唐枫将会有所动作的他也是彻夜未眠,担心他会失手。直到刚才唐枫提早进宫,不但将魏忠贤被擒的消息带了来,还呈上了他认罪的供状之后,皇帝才算是彻底地放松下来。虽然一晚没睡,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朱由检还是精神奕奕地来到了殿上。今天他就要和把持了数年的阉党做一个了断了。
山呼万岁之后,群臣便都纷纷上前说起了吉祥话儿,这是为臣者当做的事情,在如此大的节日里,什么大事都应该先搁在一边,先让皇帝高兴。皇帝果然很高兴,笑着受了这些吉祥话儿,又夸了他们几句。这时,在其他阉党官员的逼视之下,当朝首辅顾秉谦便坐不住了,出班道:“皇上,臣有本奏!”
皇帝等的就是这些阉党的人先出招,便依旧面带笑容地说:“阁老请说。”这还是当今皇帝第一次如此亲切称呼一个阉党的官员,足可见他现在心情是多么的愉悦了。
“臣要参劾锦衣卫同知唐枫及其下属人员目无法纪,居然在昨天夜里绑走了内官魏忠贤公公,还有袭击东辑事厂,伤了许多的人!”顾秉谦说道:“他们并非五城兵马司的人,根本无权缉拿朝中官员,还请皇上下旨严惩这些人等!”
他开了这个头,其他的阉党成员也都不能光看着了,全都纷纷上前附和着道:“顾大人说的甚是,还请皇上严惩唐枫等一干无视国法之人,还魏公公一个公道。”说话间,众人还拿眼恨恨地盯向了正站在他们面前的唐枫。对他们的反应和仇恨的目光,唐枫是坦然面对,并没有半点的吃惊或是仇恨,因为他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坐着的皇帝。
果然,朱由检在听完众人的话后便开口道:“你等口口声声说唐枫违法乱纪,敢问你们有何证据?实话告诉你们吧,唐枫及锦衣卫捉拿魏忠贤阂府之人及东厂上下,乃是出于朕的意思,是朕下旨让他这么做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这边已经稳占了上风,皇帝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很直接地就将事情的真相给说了出来。
如此直接的回答,就向给了殿中原来还愤愤不平的官员们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顿时就让他们都闭了嘴。虽然这些人早就知道唐枫敢与自己和魏忠贤为敌是有皇帝在背后撑的腰,但像现在这样公然说出来却是从来没有,而且还是出于皇帝的金口,这无疑就是给了他们一个更加确切的信号。
朱由检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用眼扫过了群臣之后,又说道:“朕不明白,无论是东厂也好,魏忠贤也罢,他们不过是朕身边的人,他们的生死与卿等全不相干,如今他们才刚被拿下,你们怎么就立刻在朝堂之上提了出来呢?”
“这个……”这个问题就连顾秉谦都答不上来,因为皇帝说的乃是实情。的确,从常理来看,魏忠贤乃是宫里的司礼太监,而东厂又是他管辖下的部门,群臣根本没有对他们的情况有置喙的余地。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有悖常理的,魏忠贤和朝臣还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却是不能拿到桌面上说的。
“怎么,你们都说不出来吗?那就由朕来说吧!因为你们与那魏忠贤结成了一党,他更是你等的首脑,自己的首脑被人拿了,作为臣下的当然得要想法子搭救了。不知朕的这个说法可对啊?”朱由检用森然的语气说着诛心的话。
“皇上……”群臣一听皇帝如此直接地说出了这话,全都变了颜色,呼地都跪了下来。
朱由检俯视着一片头顶,嘴上的话并没有半点的感情:“朕经过几番查察,终于在日前搜罗了你们为恶的大量证据,而他魏忠贤更是恶贯满盈,在到了这个地步时还不思己过想着以行刺的手段来对付朕的心腹。奈何天不帮他而帮朕,这一次的刺杀不但没能帮他挽回局面,而且还将他的狼子野心彻底地暴露了出来。所以昨天朕才会命锦衣卫连夜将魏忠贤及其控制下的东厂一干人等尽数捉拿到案。”
听皇帝这么一说,群臣更是面色惨然,最近他们已经够倒霉的了,现在连最后的靠山魏忠贤都倒了,那自己还有好吗?顾秉谦身为阉党的二号人物,更是心中惊惧,事到如今他只有拼上一拼了。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大着胆子开口道:“臣请问陛下,你所说的魏公公和臣等的罪名可是自己查到的?莫不是受了某些别有用心的小人鼓惑,才做出的判断吧?”
“你……”朱由检也没料到有人胆敢在朝堂上如此质疑自己,已经有些习惯皇帝言出如山的他有些难以接受了。在压下了怒意之后,他才冷笑道:“光是你胆敢在朝堂之上顶撞于朕,就可看出他们所说的阉党势大所言不虚了,看来你们是真的已经做到了无君无父!”
“臣不敢,臣死罪!”顾秉谦在磕头之后,却还是看着皇帝道:“但臣所说的却并非歪理,以臣看来,正是朝中有了奸佞之人,蒙蔽了圣听,才会让皇上起了这样的念头的。”
“以你的意思是朕受了某些人的蒙蔽,冤枉了魏忠贤了?”朱由检怒极反笑地道。
“臣不敢断定如此,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就有人妄言朝事,下官身为内阁首辅不能不进言,还请皇上明鉴!”顾秉谦虽然心里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他很清楚,只要此事一旦论定,那就成了定局,今后自己等阉党中人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现在他已经豁了出去,只希望能靠着朝堂上自己的势力依然占着上风而扳回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