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几人胸口,居然各自浮现了几个灵图,细看之下,居然都是一灵珠以上的武师。秋膘却似没看到一般,那商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只收有用之人。”
秋膘再往前凑了一步,低语了一句,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了几分兴趣,“你这话可是当真,”秋膘连忙点头,这话可是假不了,说着从身上翻出了一瓶丹药。
这商贩点了点头,秋膘连忙招呼着若儿快些过来,再说到:“我们父女俩在了城中孤苦过日,正要一起南上,见识一番。”
那商贩看也不看若儿,只是一句:“你也就罢了,看着块头,再差些也能当体力伙计用用,你这女儿身形单薄,只能是多了张嘴吃饭的。”
秋膘嘴里骂着,这人竟比北原的老头子还要会算计几分,正是犹豫着是否要再牺牲一些丹药,那边若儿已经回到:“你这车队中,可有人会料理花木。”
她这话正是说到了点子上,这商贩这才记起,自己此次出来带的都是随身的武斗好手,嫌着女眷手脚太慢,更是一个也没带上。
听少女的这句话,才回想了起来,他回身看看那几个汉子,这几人正磕磕碰碰着将扶芳藤腾上车去。
商贩略一沉吟:“你就跟着来吧。”
车队很快就是浩浩荡荡的行出了城往南边行去,于此同时,帝都的齐傲世也是一路南下。
012 夜半扶芳美人泣
这伪装的父女两人这时就如无头苍蝇一般南行而去,留下了满城蜚言的乌业城。
碧然命着芳菲外坞的人在了各处查找着那名住户的消息,花惹娘也是四下探查了起来,那肇事者直到出了乌业城,才由着商人和秋膘的闲聊中知道道,这天下商贾万万千千,和着各行各业一般,也分了三六九类,四处游走的为散商,买得东西也是各地收集过来的新鲜小玩意,价格也比一般的当地商户高一些。
一种为御商,专买的就是各国宫中所用之物,手中也坐拥着大量的精贵货物。还有就是官商,每地各设几名,托着官家的名号,也是做着灵活买卖。
民间又分两种商人,一种为驻商,另外一种则为斡商。而这商头就是一名斡商,他们这类人大多出行只带三五车辆,十余人,队伍精简,除了经验老道的商头,还会带上几名买办,如带了好货,还要雇上一些助力的护卫好手。
秋膘先前打动商头的靠得正是他怀揣的几瓶劣等丹药,冰原的丹药无论品貌都是一流,在了市面上更是抢手。冰原虽是将这两人丢了出来,倒是照例分了些丹药给了他们,以备防身之需。
而等到秋膘拐弯抹角的问起那车小西锦的来处时,那商头只是回答:斡商从不买卖自己的东西,他们只是中介商人或者出个买卖的主意,用了雇主所托的东西,换得合适的东西,从中取了几成利润,那一车西锦也是受人所托,才带到这边。
秋膘也知从了这狡猾商头口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又是打起了瞌睡。
若儿则是百无聊赖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车队来,这车队与其说是商队,反而更像寻常出游的中等人家,商头一人再加上四名陪护的灵珠武师,行车极快。她看着商头只觉得他是名寻常商人,但那几名护卫走起路来,哥哥脚尖不沾土,手下不松劲,就是在了胡三无地手下也能走上几回。
乌业城外,道坦路荡,本是一程好走。只是那商头心念着后头的一车精贵的美人花藤,那车把式只得缓下了调子,慢慢往前行着。
先前买卖之后,那卖花的女子刻意提到,这美人舞经不起日头烈晒,需要生养在阴暗处,晚间曝到月下,晨间喂些早露,才能长久。
白日里,商头就腾空了一辆马车,将那几盆娇藤整齐摆放了一车,更是吩咐手下将车厢住全换做了通风遮阴的瘦竹帘。
这缓行的车速,果然是拉下了不少行程,到了日落时分,车队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只得停靠在了郊外的林道上。
若儿这车队中唯一的女眷被准许歇在了车上,只是同时也得了差事,月起时分,将美人藤搬到外头晒些月光,待到天明时,再将它们搬回车上,小心看护着。
篝火点燃又渐渐暗下,在了外头露宿的几人鼾声传来,若儿靠卧在车榻上,隔着竹帘看着空中的明月,夜深人心起伏,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耳边传来阵低泣声。
她先还以为误听了虫鸣,哪知越到后头那低泣转为了嘤嘤哭声,只听得若儿头皮发麻,她被扰得心慌,又不见外头的那群汉子出声,她只得掀起了车帘。
不远处的前头的几个人都是安然睡着,平日外行的车队都会派了人守夜,只是这次运回的货物特别些,旁人眼里看着只是些不值钱的花木,那几名护卫就放心地歇下了。
若儿听着那阵嘤咛,是从后头传来。她跳下车去,裙袂月下舞动,不温不火烧着,篝簇里起了几点火星。
林道上,月色葱茏,满地凝黄,声音时断时续,女声梗咽,正是来自那十余盆美人舞。
这些花藤,是她一手搬到了月下,摆放得也是错落有致,彼此本不相邻,只是这时却是株株挨在了一起,如同人互相偎依。
若儿眼前不见怪异,心里安定了些,手下就再要将那些花藤分开,哪知才刚触上那藤身,就听得后头一阵惊呼,女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响闹满耳。她心底大惊,往身后退了几步,篝火那头皮,传来翻动声响。
那些扶芳藤依旧哭泣着,前头火光一阵黯淡,却无人前来巡视,若儿心底怀疑,这般的声响,怎么前头的人却如若听不到一般,顾自沉睡着。
她心里有着疑问,只是黑玉自从出了冰原,就遵守着那日暴雪师傅的吩咐,夜晚多是躲避在了项链中,日出方能出来,她现在也无人可问,正是迟疑这,那前头的扶芳藤这时反倒先开了口,原本蜷缩在了一起的身子往前探了几分。
若儿耳边传来了一阵细语:“这位姑娘...你可是听到了我们的声音?”若儿听得这问话,立时就想起了贞木,这花藤难道和贞木一样,都有了灵魄。
午夜时分,月挂正空,若儿手心在了夜色中蓝光闪动,那几盆美人舞里头各自出现了人影。在了集市上时,若儿对这些美人姿态的花藤粗看了几眼。
这时月色郎朗,眼前的这些扶芳藤中所现的女子,都是栩栩如生。
若儿见了那些人身上依旧不见花阴之气,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带了几分凄意,很是不解:“你们可是有了灵识的树灵,只是你们身上又无半点灵魄。”
那些美人舞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在了月下,身上透着和善,见她好言相问,一时都是想起了伤心事,又是哭泣了起来。
若儿自打进了冰原,见了五十的几次哭闹,都是素手无策,这时只得威胁着:“你们还在哭闹,若是人听见了,将你们当做妖藤,一把火烧了,可是不妙。”
这话还有些作用,这时站在前头的一名高个美人往前晃动了几下,收起了声音:“这些人是听不得我们的声音的,就是一般的花阴*道术师父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说罢,那一堆美人藤都是抱成了一起,又是哭得伤心。身后的篝火旁,果然是毫无动静,这哭声似乎真的只能落入自己耳里,一声响过一声,这些扶芳藤竟是要哭道天明。
她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左右走动,又是好一阵子,那阵啼哭才止住了一些,依旧是先前发话的那名女子:“这位姑娘,你可是有法子救我们姐妹一众人,若事情能成,我们的爹娘一定会重金酬谢。”
若儿听得“重金”两字,脸上一亮,只是有些不解:“爹娘,落叶归根,这植物落花哪来得爹娘一说,你们这可是难为我了。”
这时里头身量最矮的一名女子,在急道:“我们当然也是有爹有娘,我家就在乌业城城东,父亲是名秀才,娘亲是名绣女,我的名字叫做沈暖儿。”她脱口的声音里头还带着几分稚气,年龄比若儿还要小上一些。
由了她开头,接连着又是几名女子报出了自己的家世住址,各自都是来自乌业四周的城镇。
若儿这才听明白了过来,这些个美人舞竟都是由活人幻化而来。
那名高个女子出声制止了身后的答话,她往若儿盈盈拜下我是邻城的耀武行的二姑娘。自小丧父,我并无他求,只希望姑娘,将我送回寡母身旁。也不要说起我的去处,只盼能在旁做得一株护母孝女藤,倾舞在此先行谢过了。”
那名女子的身影容貌再是闪现,只见她眉目英武,身如松翠,一身松绿云裳,果是有几番武行女子的相道。
她见若儿眼里还有些迟疑,只得将事情娓娓说来,这里总共是十名女子,无一例外,都是身家清白之户。半年前,这些足不出户的女子,听说乌业城出了一名他国来的女舞师。舞技一流,惊艳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