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出来了就往前运,趁着热乎!”太史慈一手在口鼻上捂着块麻布,在马群外大声催促着,因为嘴捂着,声音多少有些含糊不清。
“不要急,这就好了!”周毅站在马群中央,指挥若定,脸上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回答的语气中却带着罕见的热忱。
在他的指挥下,千余骑兵分散在马群周围,两两一组,手里提着个草袋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愁苦。他们的目标是马,准确的说是马屁股,只要看到哪匹乖马儿撅起尾巴根,他们就会欢呼一声,扑将过去,准确无误的将新鲜热乎的马粪接住。
几组人将成果汇总一处,凑成一个大大的粪包,拿根长矛串上,抬着,飞快的跑到太史慈身边复命。
“往前送,往前送,孔明正等着呢!”太史慈检查了一下粪包的结构,满意的点点头,向谷口方向指了指。两个骑兵抬起马粪包,往太史慈指点的方向跑了过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草木之间,留下一路浓郁的臭味。
还没等马粪味被风吹散,树影一分,几个满脸漆黑的士卒跑了过来,边跑边叫:“子义将军,子义将军,主公命令您加速向前运送,前面快供应不上了!”
“知道了!”太史慈没好气的应道:“可问题是,这是我想快就能快得起来的吗?老周,你最会伺候牲口,赶紧想点办法!”
哄笑声此起彼伏,虽然是起哄,但笑声中没什么恶意,只是难得看到凶霸强横的太史将军露出窘态而已。
“都别只顾着笑,赶紧的,把拉完粪的战马换下去吃草,换一批吃饱了的过来!”周毅一边笑,一边指挥士兵们换马。
太史慈扯住了几个笑得直弯腰的传令兵,大声问道:“前面打得怎么样了?这战术真的有用?”
“怎么没用?厉害着呢,效果那是顶呱呱啊!”被扯住的传令兵脸上露出自豪神色,挑起大拇指做出回应。
“子义将军,您是没看见呐,这马粪和毒草混合起来烧出来的烟,简直就是催命的符咒呐!呛人那是不用说了,再要是没做好防护的话,只消在烟里站上数息的工夫,人马上就头晕目眩了!”
另一名传令兵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前方的情景,语气中尽是幸灾乐祸的味道:“那些山猴子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可是全完了,满谷都是惨叫和呻吟声,站在谷口,简直像是身处九幽地狱一样。”
“子龙将军带着两部先锐正在待命,看样子,很快就要发动了。秦将军带着第二队,无忌将军的第三队也都是准备就绪。主公这招毒烟满谷,可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此招一出,天堑变通途,贼兵节节败退,毫无抵抗之力,我军高歌猛进,不伤一人就能拿下此谷!”
来传令的都是王羽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年纪都不大,看到这种热闹场面,一个个都是兴奋得不得了,七嘴八舌的将前方的战况描述出来,让人如同亲眼目睹了一般。
“诶!”太史慈一拳砸在手心里,这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主公偏心啊,这么爽快的差事,居然又交给子龙了,反是让俺来干这脏活儿,还说什么这是制胜的关键,真真气死人了!”
“子义将军,您这可冤枉主公了,这马粪,的确是制胜关键啊!要是没有马粪,即便收集再多的毒草,也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烟,将整个山谷都覆盖进去不是?”
动物粪便燃烧时产生的烟,有凝而不散的特姓,边关示警的狼烟,就是利用了这个原理。除此之外,这种烟雾还有毒!
没有后世的化学武器那么夸张,不过那浓烟的味道便已经非常呛人了,其中的毒姓更是让人无声无息间就中了招。等到发觉有异的时候,手脚都已经软了,脑子也是晕晕的,根本来不及自救。
况且,王羽这招烟攻中,还不仅仅是马粪这么简单,其中还夹杂了大量的毒草——前两天王羽让人上山采集的就是这些东西,什么断肠草、五步倒、毒嵩子之类的,往火上一丢,出来的烟要多毒就有多毒。
“主公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总是能想出这么些稀奇古怪的招数呢?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七窍玲珑心啊。之前粘纸为甲就够神奇了,这次居然来了个烟攻,看这样子,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呐!”太史慈啧啧赞叹有声。
“这还不算呢!子义将军,您不会忘了吧,现在已经入了夏了,昨天、前天还有大前天,刮的可都是东南风!”
“对哦!”太史慈愣了愣。
这两天大军一直按兵不动,看起来像是要做准备工作,可经传令兵这么一提醒,太史慈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难怪主公又把孔明抓去密议呢,原来不是为了商议战术,而是为了观天象,等风呢!
这烟攻战术唯一,也是最大的弱点是风。青州军在北,而曹军在南,在东南风正烈的时候放烟,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结果,就像是有如天助一般,在喂马,囤积马粪,收集毒草,运送粮草等准备工作一一就绪之后,风向,应运而变!
夏曰里竟然吹起了强烈的西北风!强风将浓烟送入峡谷,因为峡谷的险要,浓烟无法逸出,只能一路向前,为青州将士扫平了前进的道路!
当然,太史慈一向信奉事在人为的道理,他很清楚,这不是什么天助,而是主公的运筹之功。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