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九章 祸不单行(1 / 2)

三天后,濮阳。

年关将近,可兖州刺史府却正为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大门外挂了两盏白色灯笼,宅院内隐隐传出阵阵哭声,时不时的还掺杂有几声中气十足的怒声咆哮。

路过的行人都觉诧异,匆匆在门前走过,待离得远些,就会交头接耳的议论一番。

“刺史府怎么又死人了?刘使君的头七不是刚过完吗?”

“你居然还不知道?兄台的消息也太过闭塞了。”议论纷纷间,路边有人搭茬了。回答者的语气带着三分略显做作的诧异,倒有四分得意和三分的幸灾乐祸:“河北那边打完了,听说,曹将军一个族弟死在了河北,所以……”

“河北打完了?最终胜负如何?”路人们都来了兴致,比起刺史府的丧事,河北大战的结果更值得注意。

“还用说?那霸王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当然是王鹏举胜了!”

“咝!这样都能打赢,不是说冀州有十万大军,又有各路诸侯齐齐上阵相助吗?想那青州一隅之地能有多少兵马,怎就……”

“兵不在多,能用得好才是名将。想那项藉当年破巨鹿,战彭城,哪一战不是以少胜多?现在这位泰山小霸王,说不定比当年的项藉还要勇猛呢。”

“这么说来,府中的那位也是……”

“可不是么。战死的是子孝将军,差不多半月之前,他与河内的张使君合兵一处,共计两万大军,与青州猛将太史慈的三百骑会战于清河东武阳……”

“多少?我不是听错了吧?”

“呵呵,没错,就是两万对三百!”

“这样也能输?”

“那倒不是,可两万大军围攻三百骑兵,却也没赢,打了个旗鼓相当……”说话之人的消息果然很灵通,不但结果,连细节都是一清二楚。

“这太史慈还是人吗?就算他勇冠三军,可他那三百骑难不成都是和他一般的悍将?否则怎能神勇若此?”众皆震惊。

“然后呢?”比起惊叹,更多的人还是更关心后续的进展。

“然后么……”消息灵通者眼珠一转,不着痕迹的往不远处的刺史府瞟了一眼。

“外面天寒地冻的,不是说话处,此间有处酒舍,若先生不弃,何妨入内浅酌一杯,也好让大伙向先生细细请教。”机灵人还是很多的,一见这眼色就明白了。

刘岱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却不代表兖州、青州两家的敌对关系消失了。其实,当下这个乱世之中,哪里又来的什么稳固的关系,只要没有臣服的意思,两家近邻永远都是敌对的。

在大街上说青州那位冠军侯的战绩,虽然算不上什么罪过,可曹将军府上却是死了人的,在门前说嘴,触了霉头可大是不妙。

一人提议,众人附和,一群闲人簇拥着进了路边的酒馆。

避开了寒风,一杯热酒下肚,众听客就不像在路边那么急切了,当下果真有人从头详细问起。

“这位先生,未知高姓大名?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先生这消息的来源……”

“贱名不足挂齿,恐有辱各位高士清听,不过这消息的来源说说倒是不妨事。”那爆料者言谈举止都不似普通人,一看就知道家世不错,他不想报名,众人也都理解,私底下传传消息不要紧,消息传出后,若是恶了曹将军,那可是要算后账的。

“河北尘烟已息,袁绍先与王君侯会战于高唐,攻城不下,其后被王君侯飞渡大河,奇袭袁营在先,后又与来援的两万胡骑会战于野,皆胜。兵败后,他无路可走,最终逃进了鄃城,结果被祢正平在城下一夜痛骂,活生生给骂死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爆料者一脸肃然,沉声说道:“四世三公的袁家,已是煊赫不在,烟消云散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因仰慕袁绍名声,从四方汇聚而来的名士们也是死的死,降的降,再有那么几个侥幸逃脱性命的,正所谓:繁华落尽皆成空啊。”

热酒散发的雾气带着一丝香醇,和此人低沉的话语一起,袅袅散于寒冷的空气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弥漫开来。

四世三公,在不久前还称雄于天下诸侯之冠,令天下人无不瞩目的袁绍竟然死了,死法还这么凄凉,居然活活被骂死……岂能不让人有种人生如梦,如露,转瞬即逝的幻灭感呢?

难言的寂静之中,有关于河北之战的话题还在继续:“将河北消息带来的人,是淳于琼将军,淳于将军是昨日到的濮阳,文礼先生亲自上门邀他过府一叙,听说是邀请了不少名士与会,想必,在兖州士林,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

“原来如此。”众皆恍然。

别看淳于琼在王羽面前跟个灰孙子似的,在袁绍面前也不怎么受看重,实际上,此人的名声很大。别的不说,单说他曾为西园八校尉这段经历,就足以震住一片了。

这段经历中,他可是与袁绍、曹操并列的,对后二者来说,这段经历也是相当值得自豪,相当辉煌的,宣扬起来自然不遗余力。就算是顺带着,淳于琼也出名了啊。

一听淳于琼的名字,又听说淳于琼已经参加过兖州名士边让的宴会,此人所说的一切,可信度马上就不一样了。

一时间,有人唏嘘不已,有人感慨万千,就是再没谁去质疑消息的来源。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名士效应,没有名士作保,想散布流言都很难。

“这天下大势,莫非就落在青州了?”

“还不好说吧?就算取了冀州,也谈不上称霸河北啊。骠骑将军素来以重情义闻名,总不成刚卸磨就杀驴,把刀口对准先前的盟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