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心情正糟,听到这话,却也觉得有理,于是带着满怀的期望看向沮授,发现后者神色越来越凝重,一点都看不到胜利在望的喜悦,甚至连终于拦住对方后的激动都没有。
他皱眉问道:“公与,战事有何不妥么?”
“回禀主公。”沮授颓然摇头,“此番恐怕是拦不住了……”
“怎么可能?”袁绍惊怒交集,遥指前方问道:“这不是已经拦住了吗?拦住一次,就能拦住两次,把麹义也调上去,先登营还有半数可战之人,一定能挡住他!”
袁绍急于解决王羽,这话也是冲口而出,并未经过深思熟虑。众谋士听在耳中,心里都是暗叹:让刚刚损失近半的先登营再战,就算大家都知道主公看不上麹义,可还是显得太过凉薄了,毕竟麹义刚刚立过大功啊!
先前虽然也有人提议调麹义上前,但那人说的是上前助战,而不是狙击。两者的难度和产生的伤亡率,完全无法同日而语。面对气势如虹的泰山精骑,就算麹义真的狙击成功,先登营还能剩下几个人?
“来不及了。”无视袁绍的急切,沮授只是摇头不迭:“击破这一阵,泰山军很快就能透阵而出,麹将军离得尚远,哪里赶得及?”
“来不及也要赶上去,明明他们还在大阵中央,哪儿那么容易就透阵而出!”袁绍的怒火越来越盛,一半是因为王羽的搅局,另一半倒是因为沮授的不配合。
沮授虽然不精擅谄媚之道,可他毕竟不是麹义那种彻头彻尾的情商白痴,基本的察言观色他还是能做得到,哪里看不出袁绍已经气急败坏了?
他不再争辩,在心中暗叹一声,重新专注于指挥,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传出,经由旗号传达至大阵中的每一个角落,将五万步卒尽数调动了起来。
玄襄阵覆盖的范围本来就广,这一下调动更是显得气势磅礴,让人望而心惊。
“弟兄们,鹏举贤弟在给咱们争取时间,加把劲,杀光他们!”正与冀州骑兵激战的公孙瓒的催战声更加响亮了。
在他看来,王羽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这才舍身赴难,这份兄弟情义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让他感动莫名,让他激动不已。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快解决眼前的敌人,去增援自己的好兄弟!
胜负?管他呢,能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就已经足够了!这么多年来,自己不都是以这样的心情在奋战吗?
“杀!杀光他们!”越来越多的幽州骑兵加入了战团,他们如风一般在战场上掠过,箭雨遮天蔽日,将河北的三大名将死死的压制住,狼狈不堪。
不能只让友军流血,幽燕男儿没有孬种!
战场暂时分成了两部分,但核心却同样围绕着王羽和他的骑兵。
一方要围杀他,一方要尽快救援。
就在战事方酣之际,玄襄大阵的一角突然发生了混乱,随即,一旅精骑透阵而出。
“扬旗!”王羽纵声长啸,酣畅淋漓。
“扬旗!”“扬旗!”秦风等人喊成了一片,‘汉’,‘骠骑将军王’,‘大汉冠军侯’,‘太史’,‘赵’,最后,还有白马义从的‘义’字战旗,大大小小的旗帜在冀州军前耀武扬威。
“尔等尚能战否?”王羽朝身后望了一眼,然后大声问自己的弟兄们。
“战!”“战!”“战!”长槊,马刀,长矛,在日光下舞成一片钢铁丛林。千骑冲阵,在看似铜墙铁壁般的敌阵中杀了个对穿,己方的损失还不到百人,这等畅快淋漓的战法,谁不想再多来几次?
“那就随我来!”有了第一次的经历,王羽对赵云的信心已是不可动摇,他长槊一摆,带领兄弟们兜了个圈子,顺着赵云指点的另一个空虚处,又杀了回去。
“他们又杀回来了!”玄襄阵不再沉默,惊慌的叫喊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激起了阵阵回声般的应和。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据说,大伙摆下的这个阵势可以迷惑敌人的心志,让他们自行陷入陷阱,被包围,被屠杀。别说冲阵,入阵后,能侥幸逃出去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先前的战斗验证了这一点,所以大伙都能保持镇定,坚定不移的执行着上峰的指令。
现在,常识都被颠覆了。
敌人不但轻轻松松的杀透了己方的大阵,而且还不肯罢休,居然又兜回来了!
而自己这边,中军传来的命令越来越急,越来越乱,大伙跑断了腿,上气不接下气,却怎么也追不上这些飞一样的命令,和飞一样的敌骑。
这种仗到底要怎么打?
还没等冀州军卒们得出个结论或是对策,雷鸣一般的欢呼声又在军阵的另一侧响了起来。循声望去,所有人都惊呆了,不久前那一幕再现了,除了位置不同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泰山轻骑兴奋的欢呼;骄傲的扬起了战旗;从容的拨转马头;最后,无畏的从另一个方向,再次冲进了玄襄大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