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等所有火风筝都落完才会出动,咱们可以一边向中军退却,一边高声大喊,就说小天师已经出手将妖法挡住了。等退到粮仓附近的时候,多少能聚集一两万兵,到时候就可攻可守了。”
张饶咬牙切齿的说道:“王羽故意引咱们和老弱分离,一方面是想打败咱们后,全数收服,二来他也是不想堕了仁义之名,他不想,咱们就偏偏跟他对着干!咱们一面死守内营,一面派人送信,让后军上来增援,他要杀,就随他去杀!”
“可是溃兵……”
“所以说要快!”最绝望的时候,张饶已经把前因后果都想通了,此时丝毫不给司马俱质疑的机会:“先把消息传回去,别让那些被吓破胆的家伙动摇了军心,等老弱一动,咱们就可以跟王鹏举谈判了。”
“谈判,怎么谈?”
“他若肯放咱们带着辎重离开,咱们就把老弱留给他;若不然,他就等着接管一个空荡荡的青州吧!”
张饶阴测测的笑道:“司马兄弟,你放心,只要他一时攻不下咱们,最后就只能答应,我明白这些诸侯的心思,他们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要么利用咱们当工具,要么把咱们当做肥羊。今天,咱们确实棋差一招,可老子已经看破了他想什么,还怕对付不了他吗?”
司马俱抬头看看,果然发现天空的火球越来越少,那种同时出现七八个的景象,已经很久没出现了,若是自己没记错,从张饶出现开始,似乎一颗新的火球都没出现过。
“成!”他下定了决心。
“不行!”几乎同时,一个清纯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声音清清冷冷的,听起来很年轻,但语气却斩钉截铁,很有几分威严。
司马俱愣了一下,张饶心里却在叫苦,在这个要命节骨眼上,这小女孩居然又要闹别扭。
“张师兄,当初你说,来泰山是为了让大家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你,所以一直对大家说,让大家都相信你,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了我的信任,现在,我,张宁,以太平道二代传人的身份,将你驱逐出教!”
张宁头上戴着个斗笠,众人也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听到她就那么用淡淡的语气说着,仿佛完全不知道,她说的话代表了什么意义一样。
不等众人从惊讶中回过神,张饶便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你要拖我的后腿?现在这个时候?你以为王鹏举真的会发善心,让所有人都活下去吗?被他抓到的俘虏也许能活,但你,我,还有司马兄弟这样的人,他肯定不会放过!”
“父亲起事,是为了给大伙儿找一条活路,既然你说王鹏举是为了收降,那么,仗打输了,大家也能活下去,所以,我不容许你拿大家的性命乱来!”
无视于张宁的逼视以及众人的议论声,张饶偏过头,沙哑着嗓子向司马俱问道:“司马兄弟,你怎么说?”
他问的没头没脑,司马俱心下却是雪亮,他低声反问,语声急促:“某现在若支持你,以后怎么办?”
“副帅?”张饶咬牙回答。
“不够。”司马俱摇头。
很明显,小天师跟张饶不是一条心,现在自己的兵比张饶更多,没有小天师的因素,谁拳头大,谁说话就算数。
“司马兄弟,这些日子某待你可不薄!”张饶的手按在了刀柄上。
“以后某也以同样的礼数待你!”司马俱毫不示弱,他自己虽然没有其他动作,身后亲卫却齐齐踏前一步。
张饶眼中凶光闪烁,握在刀柄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只是犹豫不定。良久,他才吐出口长气,叹道:“也罢,迟则生变,某便不与司马大帅相争了。”
“张兄弟果然高义。”司马俱拱拱手,向后退了几步,退入亲卫的保护圈后,命令道:“去几个人,请小天师的法驾上路。”
他知道对方在暗示什么,城内的守军随时会杀出来,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手下都是青州本地人,走惯山路,有了张宁这块招牌在手,大不了就趁夜向北狂奔,直接上泰山。
泰山方圆数百里,向北可以去济南国,向西可以经济北国入东郡。据说黑山的同道正在攻略东郡,如果能带着张宁和黑山军汇合,还怕没有恢复元气的机会吗?
“司马师兄,你也背弃了太平道吗?”看着几个亲卫向自己靠近,张宁显得很从容,不是像是认命放弃了,反而像是居高临下的质问。
“某也是为了大家好……”
面对张饶的时候,司马俱气势十足,算无遗策,可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他却感到压力很大。嘴开合了几下,司马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最后,他恼羞成怒的猛一挥手……“呜呜……呜呜!”一个走字尚未出口,只听奉高城方向号角声大作,不知何时城内的守军竟然已经出了城,连队都列好了。
号角长鸣声中,庞大的军阵仿佛一架巨大的战车一般,轰隆隆的碾压过来。
相隔数里,数千人的脚步声却如同轰雷一般,瞬间就压倒了号角声。
下一刻,更响亮的战号声冲天响起,如同开天辟地时,盘古大神的怒吼一般,压倒了世间一切声响。
“为国羽翼,如林之盛,奉天讨逆,所向披靡!”
直到这一刻,张饶才发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在大军溃散大半的情况下,想抵挡这样的虎狼之师?怎么可能!
司马俱也脸色发青,他再顾不得许多,厉声喝道:“还等什么,带上她,往北跑!”
“……是。”
“降者免死!弃械不杀!”雷鸣般的吼声,使得亲卫们心神俱颤,手也在不停颤抖,以至于他们没注意到,身遭众兵的目光已经发生了变化,望向他们的时候,已经带了十足的敌意。
“保卫小天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