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1 / 2)

看到李侍郎的表情,皇上心中一堵,这人还真觉得自己会将尚书之位给他,凭他比别人手段狠毒吗,凭他弟弟手底下犯过人命官司吗?脸呢?只是为了打击李侍郎,皇上还是忍着不快顺着往下说了下去:

“朕原本还想着,要不要给你个机会,让你坐一坐这吏部尚书的位子。可如今看来,这吏部尚书,还得找一个德行好的,手底下干净的,免得到时候又给朕弄出个人命,让朕也面上无光。”

一瞬间,李侍郎已是心如死灰。他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也有这样的心思。那倘若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呢,倘若自己安分守己不去招惹顾邵,这吏部尚书一职,是不是今儿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了?

“至于你,回去之后好好准备一些你的奏书,朕看来你这些年也算是给朝廷做了些事的份儿上,给你个安稳回乡的机会。”

李侍郎瞪大了双眼,从地上跪直了身子,欲上前:“皇上——!”

“不要给你不要脸。”皇上冷冷地望着李侍郎。

半晌,李侍郎无力地坐在自己的腿上。从希望到绝望,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若是皇上不让他知道这打算,他还不至于这样绝望,可如今,他仿佛一下子被抽尽了所有的力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付公公对外头叫了一声,不多时,外头走进来两个小太监,将李侍郎架了起来,三两步走出了大殿,直接将人从阶前扔了下去。李侍郎被扔得滚了好几圈才滚下了台阶,整个人摊在太极殿前,过了好久才爬了起来,连衣冠也忘了整,这般浑浑噩噩地出了大殿。

他做错了吗?

可他只是截了一封信啊,凭什么呢,顾邵能简在帝心,能得贵人相助,而他,一步一步地奋斗到了今天,只是给顾邵使了点绊子,就要受到这点对待?凭什么呢,他顾邵又凭什么呢?

太极殿里,虽然打发走了李侍郎,可皇上也没有什么好心情。隔了一会儿,他才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在大殿里头走了两圈,末了,他又道:“去给朕将大皇子叫过来。”

他这心里还憋得慌,不骂骂人,实在都对不住自个儿。

第157章 迁走百姓

过了几日之后,朝臣才又得了两道消息,一个是原来的吏部尚书已准备致仕,另一个,便是之前的吏部右侍郎李大人也准备走人。两人离开得都有些安静,相识的友人给办了个践行宴之后,便离开了京城,各自回乡了。

这吏部尚书致仕众人都不奇怪,毕竟对方年纪实在太大了,可这李侍郎正值壮年,在吏部做得好好的,也没听说他有不愿当官的心思啊,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掉了呢?好打听的人还特意前去打听了一番。

李侍郎那边口风紧,直到他离开了众人也没打听出什么东西来,后来还是等他走了,才渐渐有风声,说是李侍郎离开与前头那位顾大人有关。

脾气躁的言官当即坐不住了,觉得这顾邵简直就是个祸害,都离开京城了还有这么个的本事。两三个人琢磨了一番,决意弹劾顾邵,也好借此给自己添一添政绩。他们原还想拉着温御史一道的,只是道明了来由之后,温御史温和而不客气地送走了他们。

三人也不气馁,等着几日上朝之后,果真弹劾起了顾邵。

若不是有人拦着,皇上都恨不得拿玉玺砸死这三个搅事精,就你们能耐,还弹劾状元郎呢,怎么不把自己给弹劾了,个蠢东西!

萧丞相眼瞧着皇上都快失态了,赶紧将事情说了清楚,道明李侍郎离京乃是因为其纵容手下滥杀无辜,与顾邵并没有什么干系。

三个言官却还觉得这是包庇之词,不愿意相信,直到皇上忍不住,直接下了大殿将将查到的证据一巴掌拍到他们脸上的时候,三个人才闭上了嘴。

若说这是一场战役的话,那必定是一场无功而返的战役。三个言官不仅没有捞到政绩,完了还在皇上面前被记了号,日后有什么好事儿,也注定轮不到他们三人身上了。

下朝之后,三个人心中并不服,还觉得此事与顾邵有关。他们也知道李侍郎退官是因为他纵容手下滥杀无辜,可他手下滥杀无辜,追根究底不还是因为顾邵的信呢。人在淮安府,却时时想着拍圣上的马屁,如此谄媚之举,实在是丢尽了他们读书人的脸了。几个人一路嘀嘀咕咕,抱团出了大殿,旁人冷眼瞧着他们,都很有理智地没有靠近。

李侍郎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聪明懂事儿的还是能从这里面看出一点苗头,那便是招惹谁,都不要招惹顾邵。这真是一招惹一个倒啊,连吏部侍郎都倒了,还有什么倒不了的?

顾邵尚不知自己还被言官参了一本,他如今还在桃源县,只是桃源县的情况,着实不太好。

上回下了将近一个多月的雨,才终于停了。雨停下过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趁着这档口将地里都收拾齐整之后,桃源县的百姓便又被官府召集了起来,继续修筑堤坝。之前修了一半,这回只顺着往下修便是了,因官府那边催得紧,所以这回修得很快,没多久的功夫,堤坝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不光是陶知县,就连晋安先生都以为这回堤坝能顺利落成。只是谁也没想到,隔了七八日,桃源县周边又下了一场大雨,且一连三四日也不停歇。

没法子,筑堤只能再次停了下来。凡事一鼓作气才是最好,可这回筑堤,却是停了两次,这势头看着着实不大好。

夜里,顾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外头的雨还在下,似乎没有穷尽之时。没有人跟他说话,顾邵心里实在急得慌,便在脑中叫了系统一声。

万幸,系统是不需要睡觉的。顾邵赶忙请教:“系统,你说这回的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啊?”

“远的不知道,只是明日和后日应当是不会停的。”

顾邵揪心了:“就没法儿让它停下吗?”

系统露出鄙夷的小眼神:“这种事怎么让它停下,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不成?”

“可若是再这样下,那河道也不知道是否能抵得住。”顾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从今儿晚上开始心里便七上八下的,仿佛要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顾邵的预感想来是极准的,他生怕这回也会应,若真应了,那可怎么办的好?

顾邵用胳膊枕着头:“系统你说,我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不等系统回答,顾邵又接了自己的话:“不成不成,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还年轻,怎么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呢?”

“我不过来帮忙的,又不是主事人,干嘛操这份儿心,与其烦这个,还不如早点睡觉。”

“再说了,如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万不能冒险,不想,不想!”

顾邵告诫自己别想,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屋子里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顾邵忽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他在床上略坐了一会儿之后,烦躁地低咒了一声:“我可真是吃饱了撑的。”

骂完,顾邵迅速地穿好衣裳,喘着粗气打开了房门。

可巧,对面晋安先生的房门也打开了。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皆猜到了对方的打算。夜里,桃源县县衙处的官差都被叫了起来,说是要跟着一道去视察河道。

陶知县也被人告知了,只是他瞧了瞧外头黑漆一片,加上又下着大雨,实在不想出去:“这雨正在下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这会子出去不是找罪受呢。”陶知县自认为自己是个身娇体贵的,可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再说了,也不听听他们要去的是哪儿。那可是去河岸视察啊,“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那河岸决了口,咱们一窝子人不都葬送在那儿了?”

过来禀事的丫鬟觉得这话实在不吉利:“老爷,您也不能这么说。”

“我也不想这么说,可他们这会儿去看河岸,不就是担心河道决口吗。”陶知县将被子一裹,“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那么危险,还去那儿干什么,是被窝不好睡,还是安稳日子不好过?

“可是晋安先生那边还在催呢。”

“你就回他们,说我病了,这些日子连日操劳,昨儿又被冻着了,染了风寒,现在正昏睡在床起不来了。”陶知县张口就来。

丫鬟皱着一张脸,虽然觉得自家老爷这借口离谱得很,但还是照着这个回了晋安先生。

顾邵早知道那位知县大老爷不会来,如今听到了回话倒也不觉得奇怪:“既然陶知县起不来,那咱们便先走了,也省得再这里多耽搁。”

晋安先生点了点头。两人披上了蓑衣,叫人在前头打着灯笼跟火把,就这么离开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