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邵喊了他们好几声,也没见他们应,最后实在无奈了,正好先给两位先生和李氏她们上茶。
因着屋子里没有热水,顾邵还是找隔壁家先借了一壶。
拎着壶匆匆回来后,顾邵便看到两位先生坐在桌子前,又嫌弃又无奈地看着他,两个人的脸上仿佛都写着同一句话:
连个热水都要从别人家里要,不中用!
顾邵心头一哽,只能一言不发地过去倒水冲茶。茶水泡好之后,香味立刻就飘出来了,秦先生眉头一挑,转问顾邵:“你小子,哪儿来的茶?”
说完,秦先生还往郑远安那边看了一眼。
郑远安摇了摇头:“我们府上也没有这样的好茶。”
顾邵小声道:“是圣上赏的。”
“什么?”陈金莲的声音从外头想起来,整个人急慌慌地走到顾邵跟前,“邵哥儿你说这是谁赏的?”
“圣上赏的。前些日子我进宫给圣上讲经史,圣上听得高兴了,便赏了我一些东西,这几两茶叶,也是圣上赏的。”顾邵说完,看两位先生对这茶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又道,“我不怎么爱喝茶,这茶叶还剩了不少,不如都给先生带回去吧。”
“糊涂!”秦先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圣上赏的东西,怎可随意赠人?”
顾邵却没觉得有什么。圣上赏给他的,那就是他的东西了,他的东西,想给谁还不是自己决定的?哪儿有那么多的顾忌啊。
只旁边的郑远安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盏,微微出神。他怎么记得,圣上是不爱听经史的。自己学生经史学得虽好,但郑远安最多也就指望他不给圣上赶出去,至于赏赐,他是从来没指望过的。
难道顾邵真的讲得不错?
怎么这事儿想着就觉得怪呢,郑远安眉头紧锁。
喝过茶之后,顾邵又找他娘问了一句。陈秀莲本来被圣上赏了她儿子东西这件事震地七荤八素,好半天都没能和缓过来,顾邵问了好多遍,她才听到儿子在问什么,便回到:“吃了,尚书府离这儿更近,我们先去了尚书府,用过了晚饭之后才过来看看的。”
顾邵一听,顿时默了:“尚书府那边,早知道你们要过来了吗?”
“那可不,厢房都收拾好了。”陈金莲理所当然道。
顾邵无声一叹,看来,他确实是最后一个知道他们要上京的消息。他怎么感觉,自己被排斥了呢?
顾邵还没伤心完,那边陈金莲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可牛气了,儿子是状元郎,还深受圣上待见。不过,圣上稀罕她儿子也不奇怪,毕竟不是谁都能想她儿子这样一表人才,招人稀罕的。
今儿过来的路上,那个脾气不大好的姑娘,不也稀罕他们家邵哥儿么?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只是,陈金莲不大看得上那位姑娘,觉得这人性子冲,配不上他们邵哥儿。故而,陈金莲还拉过顾邵,悄悄叮嘱了一句:“邵哥儿啊,你如今当了大官,可不要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头拉啊,一眼看着脾性就不好的,带回家来也是个事精儿。”
顾邵皱眉:“娘,您说谁呢?”
“还能说谁,娘说的是外头那些小妖精呢,就是今儿在外头看到的那只!”陈金莲不满地说道。
顾邵觉得他娘可真敢想:“那是长公主的女儿,是县主,怎么可能看的中你儿子我啊。”
“长公主的女儿又算什么东西,长公主的女儿就能——”等等,陈金莲忽然琢磨出味道来了,“你是说,方才那位姑娘是长公主的女儿?”
第105章 圣上发怒
顾邵见自己说完之后,母亲就跟失了魂一样愣在了原地,嘴里念叨着什么长公主之类的,叫顾邵觉得她怕不是魔怔了。
陈金莲念叨了许久,最后才终于停了下来,不过隔了一会儿,还是咕哝了一句,“还是我儿了不得,长公主家的县主娘娘都相中了我儿子。”
“娘!”顾邵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人家是高门贵女,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见到过,怎么可能会我对有意思?再说了,我同那高家姑娘,也不过才头一次见面罢了。”
他到现在连她的长相都没记住,他娘竟然都在想这些虚无缥缈之事了。
“怎么没有?”陈金莲觉得她儿子真是傻,那姑娘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偏他们家这傻儿子看不出来。陈金莲一脸老道,“方才若是我们没回来,人家一准就带着你去酒楼吃饭了,这一回生二回熟,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呢,想跟你慢慢熟悉起来。温水煮青蛙,你懂个什么?”
顾邵叹息了一声:“这样的话您以后可别再说了,未出阁的女儿家,名声再重要不过了。若是传扬了出去,可是把长公主府彻底得罪透了。那长公主,可是圣上的亲姐姐呢!”
陈金莲捂住了嘴巴,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了。
顾邵这才罢了,转身继续同两位先生说话。
只陈金莲还站在原地不停地转折眼珠子。她觉得,这事没准有搞头。毕竟,对方可是圣上的亲姐姐啊,若是这事成了,那她们家儿子,岂不是跟圣上有了姻亲关系?
陈金莲摸着胸口,这念头,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若是真的成了,那他们顾家岂不是一飞冲天了?!
原本陈金莲还看不中那位姑娘呢,觉得人家脾气不好,可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陈金莲便觉得,就那点脾气她应该是能忍一忍的吧?要是不能忍,不是还有他们家邵哥儿吗,一个女人家,脾气总不能强过男人?
陈金莲想得理所当然,却浑然不觉,不论是陈秀才家还是他们家,那都是女人说了算,典型的阴盛阳衰。
她在这边暗自琢磨,越琢磨越觉得可行,抬头看到李氏母女的时候,忍不住哼了一声。
那边的李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朝着陈金莲看了一眼。
陈金莲吓了一跳,赶忙低下头,心虚地移开视线。
李氏眯起了眼睛,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今儿下午碰到的那位姑娘。若是不了解陈金莲的话,李氏也不会多想,可是上京的这些日子,她再了解陈金莲不过了,了解到对方但凡有什么苗头,她都能猜得清清楚楚。至于眼下,李氏估摸着,陈金莲的那点苗头,定是同那位姑娘相关了。
呵,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且由着她作!
陈金莲自打跟李氏对上之后,便觉得心里不得劲,找了个由头便又出去打量院子了。
顾大河见她垮着一张脸出来,想想也猜到了是跟谁不对付,“怎么啦,我听着你们俩也没说什么话啊?”
“是啊,这还没说上话呢,就这么让我生气,往后若是真成了亲家,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呢。”陈金莲一脸不满,“我们家邵哥儿都已经做大官了,他们家倒好,不伏低做小得叫我满意,竟然还天天地找我不痛快,就不怕我找我们邵哥儿把亲事给退了?”
顾大河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便道:“少说点吧。”
那亲事,怎么可能说退就退?牢骚发了那么多,什么用都没有!毕竟闹过这么几次了,顾大河对他媳妇和亲家母的相处方式也琢磨出一点门道出来了。
因着儿子中了状元,又被皇上点了修撰,如今还在京城里有了恒产,他媳妇听说了之后便一下子飘了。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不说他媳妇,就是顾大河也有点飘了。但是顾大河好歹还有他哥哥顾大山压着。顾大河有点怕他大哥,退婚的那点心思还没放出来,就被顾大山彻底压死了。被他哥按在祖宗牌位前头训了一顿之后,从此再不敢提。
但陈金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