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1 / 2)

“他还能说什么。我几次问他在翰林院里头如何,他都是一副乐呵至极的样子,仿佛看谁都待见。这蠢小子是个心大的,寻常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郑尚书挑了挑眉:“那还真是个心大的了。”

“怎么?”郑远安看了他兄长的脸色,顿时觉得不妥,追问道,“可是那小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得罪了谁?要紧么?”

郑尚书挥了挥手,示意弟弟莫急,一面引着他往前走。郑远安也忘记给母亲请安了,被兄长引着向前,只听他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翰林院里头上峰下属之间的一些明争暗斗罢了。你这学生为人机灵,又运道超然,寻常人与他对上,都是自己吃亏得多。”

只他这样说,郑远安还是不放心,仍旧追问具体发生了何事。

郑尚书见他实在担心,方才将今儿的事徐徐道来。

说到底,都是一些小把戏罢了,好在被顾邵机灵,不仅没有丢了面子,还在翰林院几个大人面前大大地露了一回脸。这翰林院里头,素来都无趣得很,郑尚书本来也不大爱打听翰林院里头的事情,只因今年特殊一些,才特意叫人盯着点儿。

这些日子无事,郑尚书今日便没有问了,谁想散值之前,被他叮嘱的那人却特意跑了过来,同他说了顾邵的事。

郑远安听了半晌,气得不能自已:“这蠢小子,我今儿问他在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他竟然还瞒着我呢!混账的东西,翅膀硬了不是?”

“你也别生气,他也是不想叫你担心。”

“生了事,我如何能不担心?”郑远安气得不顾仪态跺了一下脚。

郑尚书看得好笑,复又安慰道:“你着急什么,那鲁齐林被下了一回面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拿顾邵什么妖了。且今儿看翰林院那位王大人,也是个不偏不倚的,我听闻顾邵还与相识不是?”

郑远安没好气地点了点头。

“他这运气着实不错,考个乡试都能得王翰林赠笔。你且信我一句话,有这份赏识在,只要顾邵自个儿不出什么错,早晚都会出头的。”郑尚书说得笃定。

郑远安将信将疑,一时又问:“那什么鲁齐林,究竟是谁?”

郑尚书摆了摆手:“虾兵蟹将,蹦跶不了多久。”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郑远安却还是没有放心。那毕竟是他学生,他学生头一回入官场,这才没多久便被人欺负了,叫郑远安如何能不生气?

他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去找两个御史旧友,直接将那姓鲁的弄下去算了。

不过,不等郑远安真找了人来,翰林院那边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却在新科进士里头掀起一阵波澜的事儿。

事情依旧得从顾邵身上说起。

却说那鲁齐林被顾邵下了面子之后,一直到散值回家都不大痛快,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一直翻来覆去,就是不能好眠。

鲁夫人被丈夫这模样弄得心火直往上冒:“你做什么呢,赶紧睡觉!”

鲁齐林想到今日之事,只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又恨又怒,哪儿还睡得着:“妹夫上回果真说得不错,那顾邵,委实是个腹内藏奸的。”

“他怎么了?”

“他……!”鲁齐林欲言又止,最后斟酌了一下,尽力保住自己的面子,“他故作懵懂,实则处处争锋,倒让我在王大人跟前丢了好大一份脸,真是,阴险小人!”

鲁夫人见他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门道出来,翻身裹紧了被子,心烦道:“他想要争锋你让他争不就是了?这种心比天高的人,往往命比纸薄,让他亲自去做个大事,看他能做出什么门道出来?对付这种初入官场的人还不容易?也由得你郁闷到现在?”

鲁齐林一听妻子的话,渐渐琢磨出味道来了:“那你说,我该让他做什么?”

“做怎么我怎么知道?你到底睡不睡?”鲁夫人怒了。

鲁齐林再不敢说话,只是眼睛还睁得亮亮的,显然是正在想着点子呢。

鲁齐林想了两日,恰好老天就这般善待他,没等他烦恼多久,便将借口送到了他眼前。鲁齐林想到这件事,立即捶了一下拳头。

这可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这日一早,顾邵便被鲁齐林叫过去,且破天荒地被委以重任。

回去坐好之后,顾邵还觉得糊涂来着,草拟文稿,这事他没做过啊,要怎么弄?

第98章 暗中发力

大齐每年都有雩祀,雩祀由皇帝亲自主持,可想其隆重盛大。如今鲁齐林让顾邵负责的,便是写这祈雨的文稿。当然,不是给皇上些,而是给有司里头的礼官写的文稿。

至于皇上的稿子,鲁齐林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交给顾邵,万一弄出了错,连带他可都是逃不掉的。

顾邵回去之后,便坐在那儿发愣。

韩子朗本也没什么事情做,见他在那儿愣神,便悄悄地走了过去:“刚刚鲁大人叫你过去干什么呢?”

顾邵从发呆中缓了过来,道:“让我写祈雨的祭文呢。”

韩子朗眼睛一亮,忽然激动起来:“圣上念的祭文?”

“想什么呢?”顾邵抱着胳膊往椅子上一倒,“圣上念的祭文,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写。”

韩子朗见顾邵这样说,稍微失望了一下,既然不是给圣上写的,那也不算什么顶顶要紧的事情了。他靠了过来:“顾兄做什么非得妄自菲薄呢?你可是状元,大齐上上下下,有几个能有状元之才?这圣上念得祭文,怎么就轮不到你来写了,没准儿日后圣上下的圣旨,都由顾兄亲自草拟呢。”

顾邵被他说乐了,只好笑得回了一句:“那就接你吉言啊。”

“好说好说。”韩子朗得意地抬了抬头。

他正想再说些有的没的,忽然看到顾邵眉宇之间似有愁色,当即问道:“难不成顾兄还有别的烦心事?”

“哪有别的,不就这个了。”说起这事顾邵就心乱,“我还没写过祭文呢,更不知道该怎么写。贸然得了这么个差事,有些不知道从何写起。”

韩子朗一愣。

倒也是如此。方才骤然听到这个差事的时候,韩子朗本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在翰林院待了好几年了,要说写那些文稿,那也写了不少,虽然写得不算出彩,但也中规中矩,拿出去不至于丢了翰林院的面子。他这是有了经验,所以觉得事情不算大事,可是顾兄却是实打实的头一回。想想看,若是自己初入翰林院不久便被委派了这么一个担子,只怕自己也不好受。都还没上道呢,这一来,就是正儿八经的雩祀祭文。

韩子朗忽然正经了起来,叮嘱道:“不论如何,顾兄你可都得好好地写,这雩祀不光是朝中百官,连圣上亦是万分在意,这等大事,可容不得有半点差错啊。”

顾邵叹息了一声,愁眉苦脸地托着下巴:“我哪里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