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1 / 2)

“回老夫人的话,二老爷……”小厮颤颤巍巍地道:“二老爷确实在里头,不过他吩咐了,任何人都不得前去打扰。”

郑嘉树焦急地看向他祖母。

胡老夫人立马怒了:“我倒要看看,他还敢跟我犯犟不成?”

话音一落,胡老夫人就挥着拐杖气势汹汹地冲进院子里去了。

郑嘉树紧跟其后。

厢房门是关上的,胡老夫人在门口站定片刻,沉着气,而后猛地伸手推开了房门。

里头静得可怕。

胡老夫人才踏进屋子,郑嘉树便赶不及地伸头四处张望着。这不张望还好,一张望,就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睛。

郑嘉树一僵硬,缓缓地错开跟他二叔对视的眼神,往里头一瞥,便看到了坐在桌案前认真写功课的顾邵。

顾邵似乎已经知道是谁过来了,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仍旧端正地坐着,手中的笔都未停下来过。

郑嘉树迷惑了?

胡老夫人也不遑多让。她这会儿过来,是为了揍儿子的。拐杖都带手上了,结果推门而入看到的情景却让人费解。

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里需要过来救命?胡老夫人看向郑嘉树,却未曾得到什么反应。

郑远安扫过这祖孙两人,便知道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事儿。他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只静静地盯着两个人看,盯得胡老夫人和郑嘉树渐渐地心虚起来。

“那个……远安啊,你慢慢坐着,我们先回去了。”胡老夫人说得难为情,“我们就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郑嘉树还想去顾邵那儿仔细看看,可他还没走几步,便被胡老夫人硬拉出来了:“没看到人家正在用功么,你去打扰什么?”

“我看看……”

“看什么看,赶紧走!”

胡老夫人也是好面子的老人家,平时对着两个儿子都是底气十足的,想骂就骂,这会儿因为小孙子在二儿子面前丢了脸,心里正难受着呢,可不得赶紧离开。

“啪”地一声过后,顾邵抬头看向再次被关上的房门,眼眶红红的。

怎么就这么走了,他本来还想……

前头传来郑先生的低咳声,顾邵一惊,再不敢瞎想了,赶紧埋头写功课。

先生说了,会试之后还有殿试,他要继续用功,一日都不能停歇。顾邵也不乐意被这样管着,但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觉那儿都已经被踹红了,一挨上椅子都疼得慌。两边都疼,先生下脚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留情。顾邵抹了一把辛酸泪,只能委委屈屈地认命了。

早知道,他就不笑话先生了。他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会试结束,不过京城各大赌坊里头设的赌局却远远没有结束。不仅没有结束,下注的人还一日多似一日。

被押得最多的当属明嘉郡主之子,周家的大公子周伯琦。这位本来就是个少年天才,且还是他们京城人士,又听说这次会试考得很是不错,于情于理,他们也是在他身上多押一些宝。

郑嘉树每日都要带着几个兄弟在赌场里转几圈,一开始他们见顾邵落后周伯琦太多,还会与人争执,帮顾邵说话。后来他们发现,不管他们说得再多,不愿意听的人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愣是不相信顾邵是有真本事的。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本就是京城里的人,从前到现在一直听得都是周伯琦的大名,从来没有听到过顾邵的。对他们来说,这个顾解元就是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听说十分厉害,可是到底厉不厉害谁又知道呢?

郑嘉树他们倒是气得不行,可是再生气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卯足了劲去给顾邵押注,免得顾邵面上无光。顾邵已经是他们认可的兄弟,他兄弟面上无光,就是他们脸上无光,这怎么能忍?

每日按例的押注过后,四个人再次聚到了一块儿,旁边还围着几个小弟。几个人脸色都有些沉重。沉默了一会儿,郑嘉树率先掏出自己的体己:“我就只剩这么多了。”

零零星星的二两银子。

张若龄擦了擦鼻子,伸出手,二两银子都不到。

至于贺彦琚和温旭,两人对视了一眼,连手也没伸出来,他们最惨,一个子儿都不剩。

京城里各大赌坊开的有关会试的赌盘都有规矩,下注最高不得超过一百两,可就这么一百两,就把郑嘉树四个人给难住了。

他们家里都不缺钱,可他们缺钱。不管是镇国公府,还是温家,宠孩子归宠孩子,却也不是那等予取予求的人家,六曹尚书的职钱也才六十千,几个孩子若是手里捏着太多银子,叫御史知道了对谁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以郑嘉树几个,每个月能拿到的月例也就那么多,能保证他们过得舒服,可除去每个月吃喝玩乐的花费,剩下的根本剩不了多少。月例月例,真的之够他们一个月花,他们也压根没有想要攒钱的心思。也正因为如此,到了这关键时刻,可不就捉襟见肘了。

四个人屋子里的宝贝倒是也不少,可那都收在库房里头,钥匙放在丫鬟身上,没有正经的借口压根就拿不到。

四个人这些天卖命地往赌场里头砸银子,还拉着底下的小弟们一道砸银子,可银子砸下去之后,连个小水花都没见着。一转眼,他们就把这个月的钱砸得干干净净的了。

“现在怎么办?”贺彦琚两手一摊,他们是真没钱了。

郑嘉树犹豫了一下:“要不,晚上回去再找家里人要一点?”

各家都有长辈,跟长辈要钱,再轻松不过了。只要借口编得好一点,要点钱不成问题。

郑嘉树一开口,余下三个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后面的小弟趁机跑了过来,试探地问了一声:“要是咱们砸了那么多钱进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怎么是好啊?”

“胡说!”郑嘉树立马跳了脚:“顾兄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考不赢那个周伯琦?”

“可是他们都说,状元郎肯定是那周伯琦的。”

一个两个这样所,或许还没什么,可如今是一群人都这样说,说得他们心里都慌慌的,毕竟他们也投了这么多钱,如是到最后赔得本都不剩,那可不得心疼死啊。

这人开了头之后,剩下的几个人也动摇了:“我方才也听赌场里头的人说了,连着三场会试,顾解元进去的时候都是精神萎靡,瞧着就不像是能考得好的模样。反观周伯琦,精神百倍,下了考场之后听说还能跟人说说笑笑的,瞧着心情还不错。”

“一派胡言!那周伯琦出来的时候,明明丧气得不成样子好吧?”

说到这个郑嘉树就来气,显然是想到了当初会试第二场遇上的那一桩事:“说什么京城第一才子,分明是京城第一小肚鸡肠!”

张若龄探头问道:“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