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圣上怕麻烦本不想修护城河的,是朝中那些人一直上书,将修河一事牵扯到国运上头,这才让圣上不得不松了口,派人前去修河。明明是他们闹着要修,结果还修出了事,如何能叫人不气?
“朕要彻查!”皇上气不过,猛得捶了一下旁边的柱子。
说完这一句,他仿佛还觉得不够,又阴测测地添了一句:“朕还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王翰林默不作声。
这句话,这么多年他已经听腻了。
倘若胜上当真能这样杀伐果决,那他们几个也不必过得如此艰辛了。不过,圣上开了口,王翰林也还是不得不附和,且他也想将这件事彻底查清楚:“钱侍郎身处城外,必定查得不甚清楚,圣上不如将此事交由大理寺?”
皇上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主意还不错:“行,就交给他们吧,务必要给朕查清楚,一个都不要放过!”
王翰林点头。
实则,他心里想的是能查多少是多少,希望那些人尾巴扫得不要太干净。
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出,所以远在城外的周郎中,没多久便被人押走了。
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宫里头的人押走的。
宫里来人时,边上围观众人都不敢问什么,可等人一走,这些人便议论开了。
“也不知周大人犯了什么错,竟然就这样被带走了。”
“看这架势,似乎犯得错还挺大的。”如若不然,也不会让一个朝廷命官就这么脸面着地地被押走。面子里子都没了,往后可怎么做官啊。
有不知道的,自然也有听到一些风声的,遂压低了声音同其他的人解释起来。
可还没等到他们说完,便听到一声怒呵在耳边炸开。
“哪来那么多废话,都没有事情做了吗?真没事情,就给我去下面挖土!”
钱侍郎扯着嗓子骂道。
没谁愿意真去挖土,所以钱侍郎来了,他们便一哄而散了。
“丢人现眼。”钱侍郎面露嫌弃。
顾邵这边,自打看见周郎中被捉走之后,也一直心中有疑。等周围安静下来,他才瞧瞧找到了晋安先生,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先生,周郎中如今被押进宫,可是因为之前那件事?”
晋安先生微微点头。
顾邵心道一句果然如此。隔了一会儿,他又问了一句:“那这件事,牵扯大吗?”
“这要看大理寺那边本事如何了,还得看户部那些人手段是否高明。”
晋安先生从不避讳在顾邵面前谈论政事,甚至还会有意引导顾邵去思考。
这些日子,朝中需要顾邵了解的,晋安先生都与他明说了。大齐开国至今,虽说并不是一路风调雨顺,但也未曾受过什么大灾大难。盛世之景也有,只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如今虽也过得去,但是与当年文帝在世,着实相差太多。且时间愈久,科举入仕的人愈多,朝廷上下的官员也愈多。
朝廷不仅得养着这些文官,还得养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哪一样,都开销巨大。
官多,不仅费官俸,还费事。
明明是一个小事,可官署之类的诸多官吏却每每相互推诿,不愿意出力。若是遇上能得利的,便又如蚁附膻,叫人生厌。
再说当今圣上。
这位也算是一位仁君,先帝在位时,因一桩冤案错杀了不少人。晚年心中有愧,一心向佛,便对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百般灌输仁政,希望太子可以以仁治国。不得不说,先帝的教导还是颇见成效的。比起先帝,当今圣上确实是一位仁爱之君,无奈仁慈太过,也纵容太过,小事迷糊,大事更甚。
要下皇上春秋正盛,几位皇子也相继成年,朝中那些心眼多的,便伺机站队,渐渐兴起了党朋之争。
争来斗去,才将这朝堂搅得乌烟瘴气,臭不可闻。
顾邵正在跟晋安先生说话,却不知钱侍郎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直接打断两个人说话。
晋安先生也不生气:“钱大人可有事?”
“确实有个事。”钱侍郎摸着胡子,打量了顾邵两眼。
顾邵被他看得瘆得慌,忍不住往晋安先生那边靠了靠。
晋安先生笑道:“钱大人有话直说就是了,何必要吓唬他?”
“这点事情就被吓唬了?他胆子可没这么小。”
顾邵心中反驳,其实,他胆子可小了,哪儿大来着?
钱侍郎编排完了,又话锋一转,同晋安先生道:“我这番过来,是为了跟你借个人的。”
晋安先生指了指顾邵:“莫不是借他?”
“正是!”
顾邵惊了,生怕自己又被坑得不知不觉,忙道:“可是我最近很忙的,每天要读书,还是监工,都抽不开身。”
“再忙也得将这件事办妥了!”钱侍郎说得干脆,不容顾邵拒绝,“这周叔良和户部的人都被弄走了,可钱粮总还是得有人来管着。朝廷一日未曾派人过来,这钱粮一事,你就一日得帮着分担!便是累死,也得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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