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到山里来是陪我消磨时光的,既然是消磨时光,你就只许想着吃、逛、玩三件事情,别的事情一概不许想!”
顾琢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
离开宴只剩三天,山中岁月虽然逍遥,但他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他真的要拿被言老批得一无是处的那幅画去赴宴?可那幅画他自己都不满意,更不觉得能靠它拔得头筹。
顾琢斋只要想到自己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次翻身的机会,而现在还在这里无所事事,便烦躁不已。
他随手拔起地上的一根枯草,没精打采地问道:“阿柳,我们下午做什么?”
他期盼着明若柳说下午回家休息,明若柳却是说道:“这山里有个小湖,我们下午去那儿逛逛。湖边住了一户人家靠打渔为生,我们还可以借个小舟,泛舟赏景。”
顾琢斋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我们回去好不好?”
“怎么,你累了?”明若柳关切地问,还以为他在外面跑了两天,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
顾琢斋垂下头,闷闷不乐道:“我想画画。”
“不可以。”明若柳想也不想,立时一口回绝。
“为什么!”顾琢斋心里的烦躁像波涛一般汹涌地向上翻滚。
明若柳抬眼觑了眼他那不大好看的脸色,心中一合计,当即放柔了声音,反将一军。
“你不想陪我了吗?”
“没有!”顾琢斋马上否认,慌忙解释道:“只是……只是这几天都没碰笔,我有点心慌。”
明若柳得寸进尺,强词夺理道:“你不信我,才会心慌”
顾琢斋不妨她忽然说得这么严重。
“我没有不信你!”
明若柳缩进他怀里,圈住他的腰,娇娇气气地同他说:“那你就陪我好好逛一逛,横竖就剩这一晚上,明天就下山了。”
她这模样楚楚动人,乖巧可爱,顾琢斋一面为她这依恋的举动感到高兴,一面又隐隐觉得自己被她带到了坑里。
“风大,我有点冷。”明若柳蜷在他怀里小声嘟囔。
她这娇娇软软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顾琢斋隐约的疑虑。顾琢斋抬手将她严严实实地裹进怀里,低头看到她水清清的双眸,霎时什么顾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吃过午饭,两人小憩了会儿,睡过一觉,顾琢斋总算意识到自己早上是哪里着了明若柳的道。他暗骂自己为美色所迷,下定决心下午不管她怎么撒娇软语,他都要不为所动地找她要回画箱。
他走进明若柳的房间的时候,明若柳还在对镜整理妆容。明若柳从镜子里看到他,当即嫣然一笑,说道:“我就快好了,你在外面等我等。”
顾琢斋想跟她说自己不想去了,见到她这兴冲冲的模样,又觉得话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了?”明若柳仔细从首饰盒里挑选着花钿,抬眼从镜中看到他迟疑的神色,便如此问。
顾琢斋不忍浇她冷水,他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却是问道:“要不要我来帮你贴花钿?”
话一出口,他便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顾琢斋,你真是没救了!
“好呀!”明若柳当然乐意他同自己亲近,她惊喜答应着,马上起身将他拉进了房间,生怕他反悔。
顾琢斋没接触过女子的妆饰之物,此时见到她胭脂首饰摆了一桌子,不由有些局促。
他拿起装花钿的小盒,问道:“你要贴哪一个?”
“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都贴腻了。”明若柳拨弄着,不满意地撇了撇嘴,
顾琢斋不晓得这些有什么差别,他瞧见明若柳随手搁在梳妆台上的画眉细笔,心思一转,提议道:“不如我用胭脂帮你画一个?”
明若柳眼神遽然一亮。
“好!”她笑眯眯地一口答应,随手将笔塞到了顾琢斋手里。
顾琢斋将笔头洗净,再将殷红的胭脂调匀,然后沾了一点红色给明若柳在额上画花钿。
两人凑得极近,呼吸相闻。明若柳不知道他给自己画了个什么形状,又不敢乱动,只得由他抬着自己的下巴。
额上传来凉丝丝的细腻笔触,明若柳抬眼偷偷看顾琢斋,顾琢斋专心致志,她却不禁红了脸。
顾琢斋画到一半,才察觉到明若柳的脸染上了层娇艳的绯色。明若柳容貌艳丽,此时清润的眸子水光潋滟,更显得明媚娇俏。
“快好了。”他不自在地说着,发觉自己声音有些喑哑,连忙掉开脸,欲盖弥彰地握拳轻轻咳了一声。
“那你快画啊。”明若柳拉着他衣袖催促,听到自己这声儿比之平常不晓得要柔媚多少,脸更红了。
顾琢斋强定心神,继续给她画花钿。明若柳羞赧垂下目光,两人默然无声,却都觉得这气氛实在暧昧得要命。
好在顾琢斋虽然紧张,手却依然是稳稳当当,他画完,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方甚为满意地笑道:“好了。”
明若柳立即转向了铜镜。
一朵柔媚的芍药在她雪白的额间灼灼盛开,人面花容相交映,更衬得她眉眼妩媚灿烂。
“好看。”她高兴地称赞,满意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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