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妖孽之患既平,知府闲来无事,时不时到西街去拜访延珣,一来二去,延珣回浮桥镇的消息就在西街渐渐传了开。

上门探听拜访的人越来越多,延珣知道此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干脆下帖子宴请众人,也免得再叫人猜来猜去。

延珣少时曾在松风书院读书,听闻如今书院里英才济济,便想考察一下他们的画艺。

延珣德高望重,交游极广,若能得他青睐,则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画院,是以松风书院的学生们听到了这个消息,各个都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在宴会上独占鳌头。

白婉宁听到风声,千央万求让白老爷弄来了一张请帖。她这夜去找顾琢斋,便是想送给他一个惊喜。

顾琢斋提前一刻依约到云里桥,见白婉宁还没来,便随意靠在桥头看夜景。

“顾公子。”

玉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含笑对他行了个礼。

顾琢斋回礼,见只有她一人,不由问道:“婉宁呢?”

“小姐家教甚严,岂好轻易抛头露面?”玉溆说着,笑着指向河道旁一灯火煌煌的商铺,“她在茶楼里等着公子呢!”

“啊。”顾拙斋点了点头。

玉溆领着顾琢斋前往茶楼,忽而转头笑道:“顾公子,你衣裳上的桂花味儿真好闻!”

顾琢斋一怔,腼腆笑了笑,并不答言。

今夜中秋,茶楼里也颇热闹,玉溆带着顾琢斋到茶楼二楼尽头的一间雅间,拉开木拉门,机灵地朝他眨了眨眼,“小姐就在里面。顾公子,我在外面守着,你们慢聊。”

约好戌时三刻见面,白婉宁却是日落就等在了这里。

她靠着窗,撑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手里攥着一绣工精巧的荷包。

听到玉溆的声音,白婉宁恍然回神,赶紧在茶几前坐好,将荷包塞进了衣袖。顾琢斋清瘦挺拔的身影映在白色的纸门上,她的心越跳越乱。

她慌忙理了理头上的发钗,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平静。

顾琢斋微低下头走进茶室,见白婉宁端坐在茶案前,便向她微微笑了一下。

白婉宁脸面骤然一热,羞赧移开了视线。

“顾公子,你来了,快请坐。”

顾琢斋走近,白婉宁便闻到了他身上幽凉甜馥的桂花香气。

他向来不喜欢浓郁甜腻的味道,今儿身上怎么会用这样的香?

白婉宁扫过他腰间,见他腰间佩着一个小巧的香囊,心骤然一沉。

顾琢斋注意到白婉宁瞬间变得黯然,待发现她在盯着明若柳送给他的那个香囊,便下意识握住了那个香囊。

白婉宁抬眸看向他,柔情百转的眼睛里满是错愕。

顾琢斋迟疑一瞬,如实说道:“这是明姑娘送我的。”

他说的如此直接了当,白婉宁呼吸一滞,只觉自己的口鼻像被薄纱闷住,厚重得喘不过气。

“你……你和……”她强作镇定,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成语调。

眼眶一阵红热,白婉宁不想显得太过狼狈,连忙低下头,仓惶伸手握紧了几上的茶杯。她啜口滚热的茶,热茶袅袅的水汽熏腾至鼻尖,她方从天昏地暗中寻到了一丝清明。

顾琢斋暗暗叹息,只当作没看见她这短暂的失态。

白婉宁平复了一会儿,凄然望向他,小心问道:“你和明姑娘……?”

再铁石心肠的人,面对白婉宁这水光潋滟,哀婉欲绝的眼神也会心软,更何况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有十几年情谊的顾琢斋?

顾琢斋不是不明白白婉宁对自己的心意,可他更明白,顾家获罪败落,他与白婉宁再无半点可能。

他与她,终究是天意弄人。

“嗯。”他含糊答应一声,也不打算再说什么。

白婉宁清秀的眼睛里浮起一点怨,跟着问道:“什么时候?”

她不甘心。

不甘心极了。

无论是家世、才学、还是相貌、人品,顾琢斋都正正好好合她的心意。小时她知他会是自己的未来夫君,曾欢喜得觉得上天对她的眷顾不外如此。

她以为就算顾琢斋现在落魄,可只要自己足够坚持,爹一定还是会同意她和他的婚事。

她幻想过以后两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从没想过他会爱上别人。

顾琢斋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似没想过白婉宁也会如此尖锐。他想着如何妥帖柔软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最后还是觉得将话说得透彻方最不伤人。

“我不知道。”他干脆地说。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等我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可自拔了。”

“不可自拔?”白婉宁喃喃地低声重复,忽而摇了摇头。

“你们认识都还不到一年!”她不可置信地质问顾琢斋。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