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没有一个人想过,程安亭是程颐的后人,所以他不但不无辜,反而生来就带着罪。

“我不会杀他了。”明若柳淡漠说着,默默收起了帕子。

她选择放过程安亭,不是因为原谅,只是因为她害怕失去现在在她身边的人。

她并不心甘情愿。

明若柳冷然的神情让泛漪心里一阵发寒,明若柳明明如了她所愿,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不说了,我们回去。”明若柳收敛起隐然的愤怒,勾唇笑笑,拉着泛漪回集芳堂。

泛漪顺从地跟着走在她身后,明若柳笑里的悲戚和疏离让她忐忑不已。

她像以前一样亲昵地拉住明若柳胳膊,“阿柳,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再惹你生气。”

泛漪讨好小心的样子像只乖顺讨巧的小猫儿,明若柳轻叹一声,偏过头去看她,撇嘴无奈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

“是是是!”泛漪拼命点头,“以后我再对不起你,就让一道天雷把我劈得灰飞烟灭,这辈子再变不成人!”

“够了够了!”泛漪这誓发得这般严重,明若柳好气又好笑。她弹指在她额上敲个栗子,“灰飞烟灭,讲得倒是吓死人。”

算了,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她不是故意的,他们也都不是故意的。

明若柳暗暗宽慰自己,心里松快了些许。

泛漪心思细腻,她察觉到明若柳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不少,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安然落地。

两人冰释前嫌,很快便有说有笑。南煌跟在她们身后,一面觉得她们聒噪,一面又觉得她们本该就是这么聒噪。

顾琢斋没想到明若柳说的有事,竟是去接泛漪。他晓得程安亭对泛漪有意,一放工便飞也似地跑去了程府。

程安亭在家中书房懒洋洋地琢磨一套棋局,听到顾琢斋带来的消息,他兴奋跳起来,不小心碰翻了棋盒,黑子白子霎时噼里啪啦滚了一地,他顾不得满地狼藉,得意地一拍掌,“我就知道她会回来!”

顾琢斋犹记得他知晓泛漪回乡那天那垂头丧气的模样,现在见到他这神采奕奕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你要是知道,那天干嘛还要跑去我家抱怨泛漪不告而别?”他打趣说着,弯腰帮他捡散落在地上的棋子。

“那是我关心则乱。”程安亭嘴硬地给自己辩驳,“一去不回才需要告别,她回乡探亲不过半月,特地来找我辞行,那才是奇怪。”

“你说是就是吧。”顾琢斋温和笑笑,适可而止。

程安亭笑着看他一眼,瞧见他唇上有道伤痕,好奇心立起,“茂之,你这嘴上怎么有伤?”

“啊?”顾琢斋慌乱地摸摸唇上的伤口,遮掩道:“没什么……不小心磕到门上了。”

“在门上能磕到嘴?这也是稀奇。”程安亭不明所以,顺嘴嘲笑。

顾琢斋想起昨夜的情景,耳朵脖子红了个透。他怕程安亭深究,赶忙岔开话题,“过几日就是中秋灯会,届时满城皆欢,你要不要约着泛漪一起出来赏灯?”

“这还用你教我?!”程安亭挑眉一笑,反问回去,“你呢?你有约明姑娘么?”

“我本想的,可昨夜婉宁派人找我,说有重要事情要同我说,我便答应了她。”

程安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重新布好棋局,拈着枚黑子思虑半晌,落子时忽而问道:“茂之,我僭越问一句。你这心里……到底是明姑娘啊,还是白姑娘啊?”

顾琢斋坐在棋枰另一侧,正认真想着应该如何解局,听到程安亭这样问,他诧异抬眼,似是不明白他为何还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当然是明姑娘!”

“那你怎么还能答应白家小姐呢?”程安亭不解地盘起腿,“这中秋与元宵一样,不是平常节日。你要是确定心里的是明姑娘,就不该应承白家小姐。”

顾琢斋为难一笑,“这不是因为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讲嘛……”

“借口罢了!”程安亭无语地屈指敲了敲棋枰,不懂顾琢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糊涂。

“能拖到几天后再讲的消息,能重要到哪里去?若这事儿真的十万火急,她怎么可能不趁着昨天的机会直接和你说个清楚。”

“你约着旁人中秋赏灯,也不怕明姑娘多心生气?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想着一举拿下,倒跑去和别的姑娘纠缠不清。”

程安亭字字珠玑,顾琢斋想到明若柳那老大不高兴的模样,连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这个嘛……”程安亭一下下敲着棋子,皱眉道:“既然你已经答应了白小姐,那自然不好再反悔。可是该断即断,你以后可要注意不要再和她纠缠不清,惹人误会。”

顾琢斋明白程安亭的意思,却觉得自己做不到那般决绝。白婉宁在顾家失势后对他照拂多年,他对她从无男女之情,可这些年来他受她恩惠不少,一刀两断,再无来往,未免也太薄情寡义,翻脸无情。

第47章

离中秋灯会越近,明若柳的脾气越是暴躁。顾琢斋知道是自己理亏,对她更是无条件的温柔退让。

一句话就能让明若柳发火,南煌这几日都避着她走,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了引火烧身。

灯会前一日,不少人家都来买中秋供奉的鲜花,是以铺子的生意格外忙碌。铺子里人声攘攘,明若柳忙得脚不沾地,水都来不及喝一口。

众人都忙,顾琢斋自然没有在画室躲清闲的道理,他帮着招呼客人,亦是前厅后院来来回回地跑。

待到日暮,铺子里总算清闲下来,南煌在账台前打着算盘今日的帐,明若柳和泛漪在厅中打扫,累得话都不想说一句。

收拾得七七八八,她正打算让南煌放下门板关门,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清瘦老者忽而登门。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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