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一段时间不吸血也不会死。但如果心脏死掉,他也就死掉了。”贝茜道。
她垂了眸:“只是在那之前,先要抓得住他。”
赫恩沉默着。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相对无言片刻,到底还是他先动作,修长的手指将贝茜手里拿着的枪抽走,触碰着,那枪筒冰凉得很。
“我的睡意到现在也没有起来。”他笑道,将这有些沉重的话题揭过去,“先前发现了一本不错的书,你
能替我念几页吗?”
这样深沉的夜晚,还留着下过了大雪的余寒,被窝里温暖却未必每个人都睡得着。
宅邸里有个小女仆睡着睡着被推醒,看看时间,是已经到了她晚上当值的时候。
无论什么时刻,宅邸里也要有醒着的人,为防主人与贵客突然有吩咐而应付不急,手忙脚乱不说,还要受
罚。
但起来了也无须时时刻刻在外头守着,待在那些猫头鹰一样精神奕奕的士兵身边,能听见说话也就是了。
她原本也这么想,抖抖擞擞地想要找个能烤火的地方坐下,脚还没踏在楼梯,忽然听见楼上的楼上有响
动。
那里睡着今天来的贵客。
王子殿下跟弗雷德将军是已经见过了的,不想还有位漂亮的小姐。
小女仆本来以为听错,就把脚往楼梯上踩了一格,但手刚刚放在扶手上,好似又听见有奇怪的东西响。
她犹豫一下,鼓起勇气轻手轻脚攀上两层楼梯,想看看究竟什么在乱动,却不料走到楼梯口,转一个弯,
迎面便碰上仍旧穿着军装、一点睡意也没有的弗雷德。
不知道将军大晚上不睡觉,站在这个地方是要做什么。
除了吓到别人,好似就没什么旁的效果。
当然了,要不是这么猝不及防地瞧见,他又一张冷脸的话,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只是此刻已然将小女仆吓得刷一声白了一张脸,赶忙提裙道:“弗雷德大人……”
弗雷德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同样是沉默,他不声不响起来真的有些吓人,白白浪费了那一张漂亮的脸蛋,连一个指头都没有伸出去戳
那女仆一下,已经叫她开始怀疑她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弯着腰不敢站直。
这么一比较,丽塔的表现实在也好太多,尽管她这样一个爱叽叽喳喳的人在弗雷德面前如同温顺的小羊
羔,至少还敢开口说两句话。
女仆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终于等来弗雷德言简意赅的一句话:“酒。”
说话的时候,还是能听见他的鼻音。
昨天赶路之前他还低烧着,路上奔波没有休息,待到了那胖胖城主的宅邸却还饮酒,这会儿听着鼻音加
重,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是……是。”小女仆此刻哪里还去想那怪声音——明摆着是弗雷德的走路声,忙不迭应了声是,便急急
忙忙下楼去拿酒。
她应归她应,那说着要酒的男人却已经转过头去,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看着什么。
倘若视角转换一下,换作他的,大概就能够清楚知道他并非在看走廊,而是看那并排着的好几间卧房的其
中一间。
房门紧紧关着。
里头没有人。
其实原本应该有人的,只是那卧房的住客已在傍晚时分便抱着枕头去了另外一间房,到现在也不见回来。
将军一贯结着冰霜一般的灰瞳闪烁几下,渐渐地又冷了几分,倘若滴一滴水进去,立马就成了冰。
他抬手掩唇咳嗽了两声。
小女仆战战兢兢端着酒跟酒杯回来的时候,弗雷德已经不在楼梯口。
她见有间卧房的门开着,便赶紧送过去,所幸这回将军是站在窗边看夜景,无暇用冷冷的视线扫她,总算
不必再那样紧张。
这样的庆幸不过才维持了俯身与站直两个动作的时间。
她放下酒壶,斟了一杯,正拿起托盘要退出去,抬眼便见弗雷德已经转过身来。
转身的那一瞬间倒真是令她觉得这位将军长得实在令人惊艳,要想想冰山美人这种类型的,放眼整个王
国,首屈一指的也就是跟前这位了。
如果笑起来该有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