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信,季疏朗无奈叹了口气,多说无益,唯有靠她自己去领悟。

三清殿里安静的很,云棠在飞速回忆着过往。

怪不得那日他认真的看着自己,说他喜欢的女孩已经足够坚强,他说不需要他陪着,她自己也能过的很好,原来他早就在为这一日谋划,所以才教会她独当一面的能力。

不是不信,实在是……他那般优秀,何必要执着于她?

他对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只知他毒舌,却会教她把事情给做好,她需要抉择的时候,他会给最中肯的意见,她受欺负,他会默默为她解气。

刚认识李连的时候,他会默默加持她故意叫李连摔倒,她回姚府,他会为她收拾姚云杏,他经常说,他借了她的心,就会护她安好……

他也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想着想着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此时此刻,一切情绪皆因他而起,可若是不去回忆,她心里就缺了一大块似的。

她苦笑不已,他这哪是心鬼?分明是偷心鬼嘛!

季疏朗说他对她情根深种,自己对他呢?她说不好,却清楚的知道,她难受的很,他对她极为重要,如今她心里的空旷,甚至比昔日对李连的伤心还叫人难受。

原来最难受的不是心疼,而是这样的无从说起,无从得知,无从着手,无从依凭。

她忽然抬头,泪眼滂沱盯着季疏朗,“季大哥,你告诉我……他去了哪了?季大哥……”

明知道他此一离去,必是要早早入轮回,可仍是想要发问,仿佛不问,就更加叫人堕落了似的。

季疏朗是她与谷夏曾相识过的最后一个见证。

季疏朗动了动嘴唇,她却终没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亲眼看着他一点点消失,直到三清殿又变成空荡荡的三清殿,她迷茫万分,又失落万分,竟渐渐没了知觉,眼前漆黑一片,晕厥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残阳如血,夏日里这样的黄昏并不多。

动了动发干的嘴唇,看见坐在床边的穆霄,忽而将她紧紧抱住,声音已是嘶哑,“穆霄……他……走了……”

穆霄嗯了一声,“你晕倒的时候一直在喊他。”

云棠仍是觉得难以置信,“他怎么这么突然就走了?”

穆霄难得放缓了语气,“你要成亲了,估计他也难以面对。”

云棠颇为诧异,“你竟也看出了么?”

穆霄无言点了点头。

呵,他喜欢她,她自己倒是最后一个知道,到底是他在她面前隐藏的太深,还是她脑子太过蠢笨,连这都看不出来?

“云棠,之所以没与你言明,我是觉得这样也好……就算你早就知道,你又能如何?”

“且不说你心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就算是,你们终究是不同的……一人一鬼,人鬼殊途,他自己该比谁都清楚。”

“我……”她说的句句是实话,是啊,与其没有结果,不如叫他好好的走,忘了过往,忘了她,一切从新开始,他才能真正过的好。

记得她曾与他争辩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难道真的叫他给说对了?

相忘……难道真的要相忘了么?

她突然想起为何话还没说完,季疏朗就在她眼前一点点消失。

鬼爷曾经说过,这牛泪至少能保她三年看的见鬼。

至少三年,最多也不过三年,三年一过那个世界就和她没关系了。

曾想过无论如何也要摆脱,这时候却对此那般的留恋。

眼泪无声落下,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哭,她是学会了坚强,可他走了,她的坚强也不管用了。

穆霄扶了扶她,“知道你晕倒,裴大人很担心你,奈何他个大男人不好直接过来,你要不要去见一见他?”

见他?是呀,那是她未来的丈夫……云棠下地穿鞋,“是该见一见他……”鞋提了一半,忽而想到什么,“对!是该见一见他!”

简单理了理头发,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门去。

待见到裴凤章,跑的气也顺不过来,“你……你可认得刘伯远?”

探花刘伯远,与自己同榜进士,掌管史书,裴凤章自然是认得的,可见她面色惨白,顾不上别的,连忙将人扶住,“做什么这么急?别跑岔了气了,伯远此人与我交情不错,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又实在心急,“若是可以,可否求他带我去看看那些史书?”

裴凤章一愣,“我与伯远说说,该是没问题的。”

得了他答应,云棠也不急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急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为了寻个念想罢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回来了……

“好,那你有时间与他说说……我想了解个人,很久远的人……谢谢你了。”

明明几日前自己还与他说话,可此时此日,却要到史书上去寻他了。

思念一个人,就会想要捉住关于他的一点一滴蛛丝马迹。

裴凤章把她环的更靠近怀里,“与我又客气什么?云棠,你到底怎么了?”

看着那为她而担忧的眼神,云棠倒想和他说说,毕竟以后,他就是她最亲密的人了……可话到嘴边,又从何说起呢?

忽觉语言苍白无力,只无声笑笑,“是我一个朋友……这世上最懂我的人,他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裴凤章一愣,“是你儿时的玩伴?给你来信了?怎么走了?远嫁了?还是……故去了?”

她说最懂她,他便以为是她从小的闺中密友,云棠也没再解释,只点了点头,“阴阳两隔,再无交集……”

落下一话,只觉缘分二字真是难解,再好的相遇也会随时间流逝,珍惜还是随意,该分别的总是要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