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不觉更加柔和,“食血术,其实就是修炼者饲养一些食血的活物,诸如蝙蝠、水蛭此类,再利用这些活物作为自己的傀儡,以巫术催使,吸食所定目标的血液,直到此人血尽人亡……”
据说这中宫皇后独孤婧是挑着父母的优点生的,不仅随了母亲的貌美无双,更加是随了父亲的聪明绝顶,美倒是真美,估么着脑子也够用,可今日云棠看着,却发现她一个缺点,就是胆量着实是不怎么样。
皇后独孤婧一听云棠这样描述,面色就有些发白,声音也有些飘,“接着说。”
“而许氏家族练食血术的这一脉,继承人叫许玉萝,许玉萝长大之后嫁给从大唐回去的凤伽异为妃,不久生下了女儿南山公主。”云棠微仰着头,偷偷打量着独孤婧的面色。
“凤伽异?这人本宫知道,不就是从前深受明皇喜爱的。”
“正是,可后来凤伽异叛变,我大唐与南诏也从盟友变作了敌对国,凤伽异回到南诏之后又被父亲南诏王封为副王。”
独孤婧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惊,“此事我也有所耳闻。”
“可后来……凤伽异偷偷来了次长安,从唐回去之后,就毒发身亡……”
独孤婧一拍桌案,“什么叫从唐回去就毒发身亡?难不成是我大唐毒死他的不成?”
云棠被吓得一抖,“这倒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不过据说毒发当时正与女儿南山公主在湖上泛舟……所以他临死之前,只有南山公主陪在近前。”
独孤婧微微坐直,又有不解,“即便这许氏的食血术跟梅婕妤的死法有些相似,可南诏与大唐离得那么远,我们宫里的事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云棠淡淡一笑,“娘娘,丁先生那里有一幅南山公主的小像,此中蹊跷您一看便知。”
丁泽见状,忙从广袖之中摸出一个卷轴,双手递到独孤婧面前,也不多说,“这就是南山公主的画像,请皇后娘娘过目。”
独孤婧伸手接过,染着月季红丹蔻的手指轻轻地将卷轴展开,打眼儿一看,忽地冒出一阵冷汗。
她是后宫之主,什么好的稀有的金银珠宝、宝石美玉自然都要先紧着她,而孙茹的司珍处又是二十四司里专管珠宝首饰的,这独孤婧与孙大人自然来往不少。
这小姑娘怎会与孙司珍如此相似?
独孤婧攥了攥拳头,“丁先生,这画你是从何处得的?”
她这么问就是已看出了端倪,马上又要验证这画的真实性。
丁泽忙打起精神,按照与云棠之前说好了的,扯上了瞎话,“回娘娘,微臣在南诏宫廷长大,童年自然是接触过南山公主的,彼时臣与南山是玩伴,这幅肖像是公主亲自送与臣的。”
这话就纯属是瞎编了,他今年二十一岁,与南山公主大概是同龄,南山公主十二岁出门游历,他与她根本就没见过几面,不过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罢了。
因着他本就没怎么注意过她,那小姑娘的眉眼早已从他脑海中淡去,若是云棠今日不拿出那幅画来,他都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样一个人。
不过他看了画后还是慢慢回忆起来,那小姑娘虽说没有多么美貌,可还是生的有些特点的,比如说上扬的过分的眼梢……
怪不得,怪不得他瞧着司珍处的孙大人那般的眼熟,直到看到了小时候的南山公主,这才叫他恍然大悟。
他早在看画的时候就确认了那就是南山,若非如此,他不可能因着这小女官儿几句激他的话就来犯险,他装糊涂只是实在好奇,这些事情她是如何知道的,这幅画她又是从哪得的呢?
“小姚,丁乐师倒也罢了,这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云棠扯了扯袖口,“这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我怕说了,娘娘您觉得我是信口开河……”
独孤婧更加好奇了,“这宫里头匪夷所思的事本宫见的多了,你但说无妨。”
“这……微臣刚到宫里来的时候,带着我的荣大人叫我在宫里头认路,有那么一天,微臣走的远了些,不知怎么就到了三清殿……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微臣就听着,那大殿的神像后面有诡异的声音,似是有人在哭,就这样,唔~唔~”
独孤婧后脖梗子发凉,三清殿闹鬼的传说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作为后宫之主,也偷偷找人去收拾过,可惜也没什么效果,如今竟是闹成了这样了么?
“好了好了,别学了,说重点。”独孤婧该是怕了,实在是听不下去,忙打断了云棠。
云棠忙换作笑颜, “好嘞!咱们说到神像后边发出怪声,微臣怕呀,就赶紧往门口跑,可惜这时候风又大了,大殿的门又给刮的关上了,怎么推也推不动,臣一害怕,就没出息的晕了过去……这事娘娘尽管去问,那天晚上我走丢了一晚上,尚宫局都是知道的。”
独孤婧忽地就有些可怜面前这姑娘了,“倒是苦了你了,姚大人没什么事罢?”
云棠眯眼笑了笑,“谢娘娘关心,微臣没什么事,要是有事,还怎么能今个囫囵个儿的跟娘娘说话儿?臣晕倒了之后就做了个梦,梦到一个姑娘,这姑娘自称是教坊的舞姬,她自己就是死于这食血术,我所知道的这所有,也就是这姑娘告诉微臣的……”
教坊的舞姬,岂不就是殷红袖?当年殷红袖死的蹊跷,宫里头暗暗封锁了消息,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该是没人会传这样的小道消息,这姚云棠说她梦见了殷红袖,倒也可信。
“不过就算你见到了殷姑娘的冤魂,可这些南诏的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果然是皇后娘娘,一语就叨中了要害,云棠低了头,刚想要接着编个瞎话圆过去,却被谷夏劝阻,“多说无益,扯谎也不能扯的太圆满。”
瞧瞧人家,果然是这样,编瞎话编的太前后照应了也叫人生疑。
“娘娘,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人家飞檐走壁,穿墙遁地的,那么神通广大……”
独孤婧微叹了口气,“这幅画本宫就先收着了,你们俩说的我知道了,这事我还得好好想想,再四方求证一番,你们先回去罢,等到再用得上你们,我再叫人去请……”
他们俩能说的倒也没什么了,丁泽和云棠齐齐告退,就从蓬莱殿走了出来,再看天上那一片片云,将天衬的更加通透了,云棠轻松的长呼了口气,就为了找皇后这事,她不知忐忑了多久,现下终于办完了,心中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说不出的轻松。
再看走在身侧的丁泽,嘴角也是微微上扬着,太阳底下确实能让人觉着身心舒畅,云棠瞧着好看,又忍不住仔细看了看这人,丁泽最夺目的是周身的气质,倒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模样,原来他睫毛生的那么的长,在阳光底下忽闪忽闪挂着金光,鼻梁也是那么高耸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阳光下微有些眯缝,却透露着笑意,让人跟着从头舒畅到脚。
云棠以为李连就已经算是俊的了,现下却发现丁泽比李连还要俊上几分,谁不爱看好看的人?男人爱看漂亮姑娘,女人爱看俊美小伙儿,再正常不过。
不过他为什么高兴呢?难道是因着心爱的姑娘死的冤枉,现下马上就要水落石出?那殷红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叫他如此思念放不下?
“丁先生,那殷姑娘定是生的极美罢?舞也定是跳的极好……”
丁泽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茬,倒也没怎么避讳,“她是生的极美,且好舞,我从小对舞无兴趣,那时候我跟随父亲看宫人舞蹈,当我看到那群舞娘,却觉得她们不过是在搔首弄姿,她们眼睛里藏着的东西是那么的难以捉摸,充满着某种浓浓的渴望,强烈而让人感到乏味,而就是那样的心境,体现在舞姿之上,就有些叫人生厌……后来我回到唐宫,直到我见了红袖,我才算知道,到底什么是为了舞而舞,我喜欢她,大概只是因为她那份纯粹……”
云棠也眯缝了眼睛,被太阳照的打了个哈欠,心中默默思忖着,为了舞而舞,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皇后其实是没有名字滴,史书上只说叫独孤氏,但是人家毕竟是个皇后,咱们就给她取个名字叫独孤婧了哈~
☆、立夏
立夏日,云棠得了皇后娘娘的传唤,刚撂下筷子就去了蓬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