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吃过异姓王的苦,虽然也想将封地分一些给儿子们,思及大汉安定,终还是听了刘元的劝,并没有封几个儿子。
可是刘盈听到臣子提议分封他的兄弟们时,第一反应却问起他们道:“此事,你们问过阿姐的意见了吗?”
下面提议的人不少,却叫刘盈那么一问消了声,倒是有人道:“陛下,此事由陛下做主,臣等并未征询始元长公主之意。”
刘盈登基,刘元也就变成了长公主。
说话的倒是想抬刘盈来着,然而刘盈却像是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是道:“朕尚年幼,诸事思虑得并不周全,父皇去时也曾叮嘱朕要多听阿姐的话,阿姐身体不适不能上朝,此事关系重大,你们没有问过阿姐,朕却得要问问才能做决定。”
听听刘盈的话,好些想说刘盈作为一个皇帝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办法说啊,真要是说多了,还得要落一个挑拨人家姐弟关系的罪名,刘盈倒是还好说,刘元若是知道了,呵呵……
好多的人都担心这一点,故而都没敢再说话,就算再不想让刘盈去问刘元的意见,他们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刘元虽然养在府里,难得像现在这样悠闲,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管不了,就算想要动一动,其实也很费力。
一天天的过去,刘元都在想,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她不该要求太多。
等听了刘盈在朝廷上说的话后,倒是高兴地笑了,冲着一旁的张良道:“若是盈儿能一直如此,便是叫我为他而死我也心甘情愿。”
张良难得见到刘元的笑脸,不禁也朝刘元笑了,“陛下虽然年幼,却也分得清楚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殿下莫要小看了陛下。”
虽说刘盈生性仁厚,还显得懦弱,却凡事有利有弊,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分封诸王的事,从前阿爹在时我拦着,现在当然也要拦着。而且,因为是皇帝的兄弟就要封王,想得倒是挺美的,大汉的天下是父皇带着人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江山,想要得以封王,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让他们自己凭本事。因为父皇,他们有最好的先生,最好的环境由他们学习,要是这样他们也学不好,也没办法为天下立功,就是他们无能,他们就该像一般的人那样一生默默无名。”
“殿下接下来还要对付贵族。”凭刘元对待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态度,张良便知道刘元是有何打算?
“北境所建的学宫,我告诉他们的是,只要他们争气,将来有了本事做出有功于天下,有功于百姓的事,我就会让他们名扬天下,功成名就,自然不能说说而已,还得让他们看到大汉是如何支持他们的好学上进的。”
刘元一向深谋远虑,再一道破,张良道:“甚好。”
贵族想要把持天下,想要一直都站在上层,前提他们确实有能力,没有能力就别怪旁人取而代之了。
“留侯,许是要烦劳你回云中了。”刘元突然说出这一句,张良的动作一顿,“殿下的身体未痊愈,我不能离开殿下。”
“你清楚的,就算养上一辈子,我这身体也养不好了,你又何必日日耗在我的身边。云中大好的局面打下不易,上一次他们为什么急于要我与父皇斗起来,就是看中了云中的崛起之势,北境冬寒,我怕是不能回去了,旁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我的打算,又能管好云中那些人,除了你,我还能交付于谁?”
刘元何尝想与张良分开,“而且,就算我眼下身体康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到云中的,盈儿年幼,方才登基,帝位未稳,要学的东西也很多,有些开始我们得捉好了。”
张良很清楚刘元说的都是事实,只是刘元的身体叫他如何放得下。
这些日子来刘元几次高热,几次死里逃生,他守在刘元的身边,看着刘元几次死里逃生,最是清楚。
“你去了云中我会让琼先生搬回来的,你不放心旁的大夫,还不放心琼先生?”提起了琼容来,张良微微一顿。
“或许让琼先生去云中。”良久后张良提出这个想法。
刘元摇了摇头,“两个孩子琼先生要教导,怎么可能去云中。你是盈儿的姐夫,有些事就得你去做。”
张良看着刘元,知道刘元说的没有错,他是最好的人选,既能叫云中的人都相信他,也能使动云中的人。
“我在长安,我会好好的。”刘元朝着张良小声地说,“我会想你的,你在云中也要想着我才是。”
朝着张良灿烂地笑着,张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如刀割,却还是轻声地道:“好,就依你的。”
他们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有些事既然是非要做不可,那便去做吧。
刘元得了张良一句好笑了,冲着张良伸出手,她懒得动,便让张良上前来,张良走了过去,刘元亲了亲他的脸颊,“留侯,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言谢。”张良伸手抚过刘元的脸,温柔地说,刘元道:“与旁人我还要道一声谢,对你更应该。”
张良不是非要做不可的,可是为刘元,他又将再卷入朝局之内,他的悠闲,他的惬意都将不复存在。
刘盈说好要与刘元讨主意,得了闲便出宫往公主府来,刘元倒是起来前去相迎了,不过刘盈却先来了,冲着刘元道:“阿姐不必多礼,你的身体不好,虚礼便免了。”
刘元都出到院门口,刘盈倒是动作极快的赶到了,刘元朝着刘盈道:“礼不可废,陛下始终是陛下。”
“我知道阿姐最是讲规矩的,心里都记下,只是阿姐的情况特别,还是我不请自来,扰了阿姐的清净,阿姐不怪我就好,哪里还会怪阿姐不知礼?”刘盈连声地说,刘元道:“陛下请。”
刘盈点了点头,与刘元一道往里走,没有看到张良刘盈开口询问道:“怎么没看到姐夫?”
“留侯去为我煎药了。”刘元如实告之,刘盈想了想问出一直都存在的问题,“阿姐与姐夫,为何称留侯与殿下?”
刘元听着刘盈的疑惑,“觉得我们唤得太生疏了?”
“却不觉得。”刘盈听过他们两个人互唤,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称呼,无端却人听着觉得十分的密切。刘盈在想若是换一个称呼,那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想归想,刘盈从前没有机会问起,今日碰着刘元一个人,倒是可以问问。
刘元道:“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比起唤子房来,我倒是更喜欢唤留侯,留之意,很是符合我的心境。至于留侯吧,比起唤公主,殿下叫人听得更顺耳一些,这样的答案,你可觉得满意?”
问出心中疑惑的人,其实没有想到刘元会有如此的心境,朝着刘元道:“阿姐和留侯是天生的一对。”
刘元提起张良时眼中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刘盈也记得张良看到刘元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果真是眼里心里都只有刘元一个人。
“天生的一对吗?望陛下将来也能遇到心仪之人,帝后和睦,共谱佳话。”刘元想了想自己和张良,或许确实是天生的一对,可是如今刘元却有些不太确定了。
她的身体她比谁都更清楚,有些话,她该寻个机会问问琼容。
“阿姐想必也听说了朝堂的事,登基之后按例要分封诸位兄弟,可是当年父皇在时也有分封之意,却叫阿姐拦下,我思虑阿姐也是不同意封他们的。”刘盈将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察道破,刘元听着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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