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轻轻地笑了,“殿下想信我,可是我让殿下信不过?”
“淮阴侯心里没有百姓,也没有天下,只有自己。”这是刘元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
“你不在乎会有多少人死,也不在意有多少事因你而起,也不知大汉天下看着太平,实则暗流涌动,一点都不太平。”
“殿下也知道,这是大汉江山。”
“你是大汉的臣子,你曾为大汉的一方诸侯,如今也算是大汉的侯爷。你不曾食君之禄?”刘元怼问韩信。
韩信沉吟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元,“殿下问我这些问题之前是不是也该想想韩信曾为大汉做的事?”
“你为什么而做?你不为才华得以展现,你不为功成名就,你不为权势地位?你即为,大汉不曾给到你了?在你看来还是不够,那是要怎么样才够?”明白韩信之意啊,韩信说来说去就是觉得自己为大汉的建立有大功,他认为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都不够,与他立下的功劳并不成正比。
韩信被刘元问得一笑,“我不是殿下,做不到殿下这般不计较。殿下心里一直都知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狡兔死,良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若为臣恪守为臣的本份为帝王者尚且如此,是为帝王之过。可是淮阴侯自己呢,明知自己为天下所忌,偏偏不知收敛,当着父皇的面也敢无视父皇,也敢将你对他的不屑表露在外,你是想告诉天下人你韩信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大汉的皇帝时刻都该记着没有你韩信他都当不上这个皇帝?”
刘元直指韩信隐藏的意思,韩信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元,他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也认为自己应该要得到更多。
“以楚地为楚王你都觉得不够,你是想当皇帝,想要这大汉江山?”这不是刘元第一次直问韩信这个问题。
而如同之前一样,韩信明确地回答道:“不,我并无此意。”
只收到刘元一声冷哼,“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那样意思的人,偏偏行事却透着这样意思,淮阴侯觉得自己有问题还是我们这些人的眼睛有问题,若是换了淮阴侯,你面对这样的人能容下他?能让他站在你的面前活得好好的?”
就算是换了刘元,刘元都会将这样的人杀了,更何况韩信自己,韩信总想说刘邦容不下他这个大功臣,也不想想自己处处的表现都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刘邦不想杀他,还会想杀谁?
韩信听着冷笑道:“这世道竟是如此?”
“本就如此,不独于父皇,换了任何人处于这样的位置,面对如淮阴侯这般的人,都会想尽办法将你除之而后快,不会有半分的迟疑。”韩信想再装傻,刘元岂容他装,敢做敢当,谁也该这样。
对,没错,刘邦是想将这些诸侯王全都解决了,那也是因为自己曾经经历过同样的诸侯之乱,刘邦心里明白诸侯握权对大汉的安定存在巨大的风险,他想要江山永传,故而刘邦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谋反之罪是让刘邦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们都解决的理由,韩信他既知刘邦要除了他们却还是不知收敛,成了第一只出头鸟,刘帮要是不打他就不是刘邦。
各下的心思各有自己的理由,也各有自己非如此为而不可的原因,刘元不指责谁的对错,只是处于她现在的位置,哪怕她是刘邦的亲闺女,刘元都得恪守为臣的本份,因为她心里明白,只有自己不落把柄于他人之手,她才可以获得更多的信任,她才能够更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为大汉,为百姓,这些都在刘元的前面,刘邦看出来了,便不会过多的为难刘元,甚至还会配合。
看看她身后的这些人,这都是从朝中的重臣手里的子嗣挑来的,一个一个虽然不是长子,也是因为家中的兄长够多了,他们想要出人头地父母的功劳也落不到他们头上,刘元前去各家拜访,告诉他们他是可以让他们出人头地的,只要人跟她去北地,去云中,刘元手里缺人,她那封地不小,可是她手里的可用的人确实太少,随她去了封地,有本事的必有重用,没本事的,打杂吧。
意思,各家都明白的,刘元这么多年行事向来也是如此,因此也没有人计较刘元的直白,人还是给刘元带去吧,正好趁机好好地历练历练,若是将来当真能挣得一官半职,总也好过在长安被父母兄长养废的好。
“殿下能忍气吞声,韩信却不能。”这才是韩信与刘元最大的差别,他心中有恨,凡是欺辱过他的人,看不起他的人,他都会恨,而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出色的自己会一直无人识他?他明明为大汉做了那么多,又为什么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曾得到。
他想要吞噬一切,这样不公平的世界,他甚至想要毁灭……
“此时此刻你的想法,我劝你最好不要。”韩信的情绪变法刘元敏锐的感受到了,因此她再一次开口,提醒着韩信。
“淮阴侯有才,可是你再有才若是手中无人,单凭你一己之力是做不成事的。天下战乱已久,百姓思安,这个时候再挑起战事的人必为百姓所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淮阴侯三思。”
张良也在一旁帮腔,意思倒是和刘元差不多,韩信看着两人相似的神情,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很般配。
“留侯曾是我的好友,殿下也曾是,若是韩信做了不该做的事,两位一定会成为我的敌人。”
“是。”刘元和张良异口同声地回答,肯定韩信想得一点都没错。
韩信道:“殿下此去匈奴,一切小心。冒顿单于虽死,匈奴各部强悍,总有人会不受殿下的摆布,再犯边境的。”
私情国事,韩信的心不及刘元和张良,掀过不提吧,还是说说看如今这天下面临的问题,刘元此去边境还是要小心。
“谢淮阴侯。”话题是韩信提起的,韩信既然不想再说,刘元也就不说了,与韩信再作一揖,谢过他的提醒。
这让韩信有种自己就是个打闹的孩子,他不想打又不想闹了,身为长辈的刘元也不会跟他计较。
如此感觉让韩信没能忍住地想要捂脸,这是什么破想法,他是疯了,疯了吧。
拼命的甩去这乱七八糟的念头。刘元看向张良,“留侯,我走了。”
“嗯。”张良应了一声,却再没有其他的话,其他人早就在等着刘元,看到刘元与张良、韩信呆在一起,三人的神情都显得严肃,没有哪一个不张眼的敢靠近,生必自己一个不小心被余怒烧着,那就坑了。
好在这三位终于是聊完了啊,刘元翻身上马,一群人赶紧的跟着,只盼着立刻离开,再呆下去他们真要顶不住。
琼容也与武朝在道别,从刘元碰见韩信再到张良出现,武朝心急地捉住琼容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久宁一个,你着什么急?”琼容神情淡定,一点都不心急,对于武朝的心急也是很难理解,这急什么呢,难道他不知道刘元的本事?
武朝……一如即往地被琼容怼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好吧,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闭嘴。
但这老实也坚持不了多久啊,没一会儿的功夫武朝是再一次地开口问,“你说你说,韩信对久宁是不是也有一点点的心思?”
“更多的是算计。”比起张良即得刘元的欢喜,还有张良的品性,琼容二话不说就决定促成这门亲事。
武朝轻轻地一叹,“原本留侯与我们是同辈的,娶了久宁之后就比我们低一辈了。”
……没错,正是因为这样而张良竟然还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刘元,琼容更觉得张良的心里是有刘元的。
“你能不能少操点这些心?”被武朝接二连三丢出来的问题搅得心烦了,琼容是再也没能忍住地冲着武朝丢出这一句,武朝幽怨地看向琼容,“我才刚回了长安,我原以为这一次我不用走还可以多陪你一些日子,我是不走了,你却要走。”
说到这里武朝那叫一个绝望啊,他就知道刘元没那么好说话,想当初他问刘元这一回自己是不是可以留在长安的时候,刘元是怎么说来着,当时的刘元说着是可以,但她却不告诉他,敢情他是可以留在长安,琼容却要去云中了。
依然还是得跟琼容分开,武朝的心情是真低落,可是反观琼容呢,一点没有不舍,武朝整个人就更不好了。
“你在长安要小心。”琼容一句叮嘱让武朝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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