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刘盈听着刘元平静地说来,刘元笑道:“你知道自己从这个位子下来之后能做什么吗?你有能力养活自己吗?”
刘盈听着这些问题很想回答刘元的,刘元道:“不要说什么你就算不在那个位子你总还有人怜惜。一个被废的太子,想想扶苏,那不过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你被废了,你能保护自己,你能确定自己可以活下去,过上你想过的日子?”
“我还有阿姐,也有阿娘。”刘盈被刘元逼得不断后腿,他想到刘元,想到了吕雉。
刘元却犀利地看向刘盈,吓得刘盈不禁后退了一步,害怕地唤了一声阿姐。
“你以为你从那个位子上退了下来,我们承受后果,还得要护着你?你是用什么样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你是吃定了阿娘,还是吃定了我?”刘元的不悦表露无疑,刘盈没有想刘元竟然会如此不高兴,唤了一声阿姐。
刘元道:“我自己要什么凭自己的本事得来,你自该一样,不想当这个太子,你便想好了不当这个太子之后的退路,不要指望我与阿娘,我和阿娘从不欠你什么,庇护你那么多年,不代表我们应该庇护你一辈子。”
应该两个字,刘盈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是想想他做的事,他就像刘元说的那样,认为吕雉和刘元都应该庇护他一辈子?他就是觉得有吕雉在,有刘元在,不管他想做什么都有她们护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们会不护着他。
可是刘元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不曾欠他的,她不会一辈子都护着他。
“我不会拦着你做任何事,同样你也不要企盼我会一辈子跟在你的身后为你收拾残局,你若不想要太子之位,想好的你的退路。”刘元也确实没有要改变刘盈想法的意思,但是后果是刘盈应该想清楚的。
刘盈昨天更为刘元支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而高兴,今天却受了到了暴击,刘元是不会拦着他做任何的决定,可是刘元也不会一直都为着他而为难自己,刘盈想要做什么就要担起一系列的后果。
“阿姐对旁人一向寸步不让,却是第一次这样对我。”刘元残酷的将现实摆在刘盈的面前,让刘盈好好地想清楚。
刘盈露出一抹笑容,显得难得的高兴。
刘元就像看个傻子一样地看着刘盈,“你想清楚了。若是真不想做,自己去跟父皇提。”
拦,刘元是不会拦的,不想当太子的人硬逼着他当太子有什么意思,将来真成了皇帝也是个闹心的皇帝。不过在此之前,刘元一定会让刘盈知道不当这个皇帝,还没有更好的继承人的后果是什么。
“阿姐说的我会考虑的。”刘盈叫刘元给了一击重击,但这样的重击应该怎么说呢,不过是让他从梦里清醒过来,能够好好地看清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想要退,他以为这世上的人就真容得他退?刘元提起公子扶苏,那是先秦之事而已,刘元早就跟他说过扶苏的事,刘盈又怎么会不记得。
“好好考虑,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想养活自己也不容易。还不想读书……”刘元的眼睛在刘盈的身上,刘盈……
“又不是只种田才能过上好日子。”刘盈一脸不认输地回答,刘元道:“那你就好好想想你能有什么办法养活自己。”
对啊,不当太子的话,刘盈是得想办法养活自己,刘元暗指他连田怕是都种不了,刘盈自然是不服的,这世上的人那么多都能养活自己,他怎么就不可以了?
“想试试你有什么办法养活自己?”刘元带着蛊惑的声音在刘盈的耳边响起,刘盈其实是真想试试的。
“想试的话就试呗,反正你这几休沐,正好让你来试一试。”刘元笑得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总得试试,否则刘盈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刘盈道:“阿姐要怎么跟阿娘交代。”
“我不用交代。”这就是一母同胞亲弟的好处,吕雉还是相信刘元的,也坚信刘元会护着刘盈,就算要把刘盈放出去,暗里该有的防卫刘元也不会落下,只是让刘盈试一试能不能养活自己,吃吃苦才能知道知识改变命运,越是底层的人越是如此,身为太子得天独厚,这还是占了刘邦便宜,要不然如今这只看家世不看才识的年代,刘盈能有出头之日?
想到昨天晚上刘元对刘邦说的话,刘盈确信刘元真不需要跟吕雉交代。
“阿姐说是不反对,却想尽办法让我认真事实改变主意。”刘盈话题一转地控诉刘元,刘元道:“你虽心动却没有真动手的意思,因为你知道我告诉你的这些都是你将来一定会面对的事,怎么反怪起我来?”
刘元才不随便背刘盈丢下来的锅,刘盈自己没有胆子去尝试,这是怕吃苦,看看这往来的人,他们的日子过得是有多不容易,刘盈还不明白?
“你要是真想试试该有多好。”刘元真存了这样的心,也盼着刘盈有那样的勇气试试,可惜让她失望了,刘盈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阿姐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刘盈极是敏锐,刘元的变化瞒不过他,刘盈直接问了出来。
刘元道:“我们并不一样。”
无所谓失望,只是刘元看得更清楚了刘盈的品性,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昨天刘盈还不想当太子了,可是到了今天还要不要当怕就是另外的想法了。
“我不能改变你什么,我只能尽量地记你看到这个世界,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是有多不容易,你从来不是最难的那一个。”无病呻吟真不是闹着玩,那就是一群吃饱了闲得没事干的人才会觉得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刘元都有些发愁了,刘盈怎么成了这样的性子?
百思不得其解的公主殿下还是按之前想好的路程,招呼他们再往前去,修渠是朝廷动员百姓来干的,却并不强制,只是将每日上工的工钱张贴出去,虽说百姓觉得苦,可是上工之后管吃管喝还有钱拿,辛苦一场正好拿来贴补家用,但凡有力气的都来了,比起朝廷征徭役不知要好上多少。
主意也是刘元提的,就算征徭役最后也要给点钱补贴的,倒不一开始把钱亮出来,更给活干得多,又干得漂亮的人奖励,每天不是一块肉就是半只鸡的,完全调动了人们的积极性,每日上工的人都不少,却没有一个偷懒的,说来说去还不为了那点肉。
管着开渠的人本来以为这是一个苦差事,吃力还不讨好,没想到大出意料,事情办好了,也没得罪人,还学了一样本事,以利动人,他管了那么久都没听一个人吐过一个苦字。,必须学习。
可是,谁能有刘元财大气粗,谁又有刘邦那样有钱?
比不上刘元,也比不上刘邦,就算学会了这一招似乎也没什么用。
“殿下,殿下怎么来了?”刘元带着那么多的人来看自是引起了做事的人注目,管事的人还认识刘元的主儿,远远看到立刻迎了上来,刘元一看也连忙作一揖,“审舍人。”
来人是个面目清秀的郎君,哪怕留了胡子也一样不掩风采,正是审其食,也算是沛县的老乡了。
审其食听到舍人二字再次与刘元作一揖,“殿下怎么来了?”
“没什么,带他们来看看百姓有多不容易。”刘元并不害怕地回答,审其食的也在注意到刘元身侧的人,乍然一看还没认出来,随后却是认出了,刘元抬手道:“出门在外那些虚礼就免了。”
并不想暴露刘盈的身份,她倒是出入皇宫都习惯的人,刘盈不一样,刘盈怎么说也是太子,身为太子就算有刘邦的许可能够出宫了,在外头能不暴露就不暴露,刘元教刘盈的话都是轻声说的,保证出她之口入刘盈之耳。
审其食得了刘元的吩咐也不敢怠慢,忙与刘元应了一声是,还是隐晦地朝着刘盈作一揖。
刘盈微微颔首算是收了他这个礼,刘元道:“审舍人差事办得不错,百姓们挺高兴的,干起活也争先恐后。”
“都是殿下出的好主意。”审其舍就是个监管的人,主意是刘元出的,目的是想赶紧让大家帮忙将事情办好了。
“主意出得再好也得办事的人照做才是,此渠关系长安百姓,还望审舍人多多费心。”刘元郑重托付,审其食岂敢受此大礼,连忙避开还以施刘元之礼,“不敢不敢,当不得殿下如此大礼,下官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行吧,既然审其食如此懂事,刘元也不再纠结,“我四下看看,你不必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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