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狗洞的手这会儿满是泥巴确实挺脏的,阿花依然还是应了一声。
“我过去了,你们也快些。”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够久的了,一定要加快动作。
琼华全无意见,阿花更是没有,只是刘元怎么也想不到,生平第二次爬狗洞会被人捉个正着,还是一个刘元永远都不想被他看到这样狼狈的一幕。
刨好的狗洞刘元爬了进去,可是头刚进去,有人!刘元吓得立刻抬起头看了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刘元立刻下了一跳。
正常的人被人瞧着如此一幕本能就想往后退,不让自己那张脸叫人看得清楚,刘元却反过来,动作加快地爬过来,十分淡定地地冲着那站立的人打了招呼,“军师。”
没错,站在刘元对面的正是张良。刚开始听到动静还以为楚军进来的张良等在此地,待见到了脸张良还不太敢信,毕竟半年不见,刘元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会儿也是有了些变化,张良不甚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刘元,结果刘元唤出这一声张军师,张良确定以及肯定。
“小娘子。”顿了半响还是得打招呼,张良却说不出心里这会儿滋味,目光更是落在又探出一颗脑袋的狗洞上。
“小娘子,要不我们还是不爬了吧,我直接将这墙给打掉不是更好的吗?干嘛非要爬狗洞?”琼华是一边爬一边没能忍住地嘀咕,神经大条的人只是因为身形比刘元大,爬起狗洞来实在不怎么方便这才想给刘元出出主意,能让刘元采纳就更好了。
“爬你的洞,少说话。”刘元哪怕心里无数的马儿在飞奔,想死的心都有,面上还得装着淡写上 ,琼华的话再传来,刘元毫不客气地怼上一句。
琼华还真只能乖乖地闭嘴,终于是爬过来了,看到张良也是一顿,“张军师怎么也在这儿?”
张良还没来得及回答,阿花已经动作灵敏的爬过来,代了张良回答道:“一直都在这儿。”
这会儿刘元是恨不得掐住阿花的脖子问上一句,你早就看到张良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
然而话不能问,完全不能问。
“与小娘子去信之后我立刻赶来齐军面见田荣,是想让田荣拖住项羽,这样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攻城掠地,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小娘子。”张良想范增那样的人,虽说这半年没有亏待过刘元,也不等于当齐地乱起,刘邦或许也会趁机作乱的时候还不更防着刘元。
半年来,张良并没有断过让人打探刘元消息的心思,只是每一个前来打探的探子都说近身不得刘元,那一次送信也是极其不易,生生等了半个月才把信送到刘元手。
刘元是什么样的反应张良不算很清楚,但他确信刘元一定会找着机会逃跑。
“这么说昨日项羽的斥候来报,必是军师的功劳?”转移话题的问上一句,钻狗洞被谁看到不好,竟然被张良瞧了个正着,她还有得救吗?还有得救吗?刘元很想让张良将她钻狗洞的事忘掉,可那怎么可能!
像张良这样的人绝对想不到钻狗洞这种事,碰着了一个张良绝对会记得牢牢的。
第一次刘元意识到和张良的差距,张良是贵族出身,翩翩君子,而刘元自己就是一个没下限的人,但凡只要能活命,刘元根本不在意用什么样的手段生存下来。
想到这里刘元便也丢开了,看都看到了,她就是这样的人,张良若是瞧不上她,那便瞧不上。
张良不知刘元心里闪过那么多的想法,只微微一笑道:“只是为田荣出了一个小主意而已。但也只能拖住项羽一时,项家军英勇,范增老谋深算,小娘子能平平安安的逃出来,甚幸之。”
上下打量了刘元一圈,刘元除了爬狗洞这会儿弄脏点衣裳,一切看起来安然无恙,张良颇是好奇刘元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军师,我们能不能换一个地方聊?”刘元想到背后的狗洞,再有身上这般狼狈的模样,很想张良换一个地方。
“是良疏忽了。”刘元提醒得极对,张良回过神来,“田荣予良一处府邸,小娘子随我一道小住。”
“好。”刘元应了一声,突然回过头问上一句道:“军师是打算走?”
张良一顿道:“然也。”
“那就不必小住了,我换身衣裳吃顿饭立刻与军师一道离去。”张良要走,必是这地方不好再呆,刘元也是一点都不想再呆,必须赶紧跑。
听着刘元如此识趣的话,张良也不说客套话,“好!”
即刻带刘元回了府,此时的天尚未亮,但城外已经响起了马蹄声,刘元用最快的动作换洗,出来的时候张良已经让人备好了吃食,刘元看到琼华走来与她招手道:“快吃吧,吃完我们立刻就走。”
琼华笑眯眯地点头,张良也在这时走来与刘元道:“原该让小娘子休息休息,但情况紧急,齐地不宜久留。”
“外面项家军攻城的声音我已经听到,军师不必多言,田荣是扛不住项羽全力进攻的,我们不走或是走得慢一些,怕是都要落到项羽的手里,我都明白。”刘元这样的人哪里用得着张良多作解释。
“自田荣自立为王后范先生对我防备极严,外面的情况我并不清楚,正好军师来,趁着这会儿烦劳军师与我说说,究竟外头是个什么模样?”刘元喝了一杯水,仔细问起张良来。
阿花是姗姗来迟,刘元与她招招手,阿花缩到刘元的身后,挨着刘元半天不说话,刘元颇是不解,这还是阿花第一次如此,本来等着张良说话的,结果被阿花那么一搅,刘元回头问道:“怎么了?”
“流血了。”阿花轻声地与刘元吐了一句,声音很轻,旁的人都听不到也就是刘元离得近才听得清楚。
“哪里流血了?”刘元上下查看阿花,还以为她是哪里受了伤,阿花急得眼都红了,“不是,不是。”
刘元恍然大悟,看了阿花一眼,阿花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刘元原是懂这些的,这会儿也还没到懂的时候,故而朝着张良道:“军师,你这府里有没有年纪大些的嬷嬷?”
张良本是准备与刘元好好说说外面的情况的,结果倒好,刘元询问这一句,张良只是在此处暂住而已,对府里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因而只能冲着一旁的侍从道:“你去问问府里有没有年纪大些的嬷嬷,与小娘子寻来。”
“琼华,你带着阿花一块去,回来再吃。”情况紧急,此处她们是呆不久的,刘元还想从张良的嘴里多打探消息的,出了这城门,他们只怕也得分道扬镳。
“啊,是。”琼华虽然急着想吃饱,但也知道若不是有事刘元是不会打扰她吃东西的,因而走了过去牵起阿花,拉着她一道离开。
“与琼华去,一会儿琼华说什么你都得听着,不许闹。”瞧着阿花依依不舍的样儿,刘元不忘叮嘱上一句,阿花本来是不太想动的,听着刘元的话只能乖乖的跟去。
张良似懂非懂的,但也知女儿家的事都是私密事,并不多问,只与刘元道:“自项羽分封十分路诸侯后,天下各地皆是动荡不止,所谓的太平都是假象,实则人心各异,不少人都动着推翻项羽的心思,无奈他们都不是对手,只能忍下心里这口气,等待机会。”
“项羽以秦之三降将牵制我们,军师就没有旁的想法?”刘元这样地问了张良,张良与刘元作一揖,“但不知秦王子婴何在?”
先前张良没有问起这件事,如今却挑明的问,刘元也无一点奇怪,“这个人,张军师相信只有我能请吗?”
“信。”张良并没有怪责刘元不肯将人道破,反倒肯定地回答,秦王子婴本该亡于咸阳宫里,对于其他人子婴必都会心存防备,除了救他的那一个人。
“还请小娘子随我一道回巴蜀。”张良吐了一句信,立刻与刘元相请,刘元摇了摇头,“敢问军师家母何在?”
这件事是刘元托付了张良的,张良当然记得,刘元一问张良立刻地道:“刘太公言道故土难离,不肯前往巴蜀,后来就算劝动了刘太公,沛县已归楚地,我们想要进也进不去,因此太公与夫人皆在沛县。”
“项羽扼住沛县之意为何军师想必是清楚的,今日我已出逃,阿爹的兵马再动,项羽一定会第一时间进兵沛县,捉拿沛县的亲眷。军师,我得立刻赶回沛县。”刘元想都不想地回答,张良连忙地道:“我已经派了人潜伏沛县,一定会想办法找机会将太公与夫人救出来,小娘子……”
刘元摇了摇头,“我得回去,沛县这个地方我比军师更了解,回去了就算有楚军无数,他们也拦不住我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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