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吗?”
佟彤愣了半天,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就他有此本钱,可以如此不注意形象,众目睽睽之下还想吃雪……
“这个不行。”她笑道喘不上气,艰难地告诉他,“可能有污染……而且北京这点薄雪太寒酸了,不配您的篇幅。回头有机会我带你去东北大雪山,咱扑地上随便啃。”
他本来也是半开玩笑,被她逗得一乐,将那雪攥在手里,慢慢握成冰花,落到地下。
山顶平台的“人口密度”骤然降低,于是他俩四仰八叉的躺在雪地里,也并不显得多违反公德,反倒跟这肆意挥洒的旷野和夜空无比合拍。
城市的灯火掩映着深蓝色的夜空,在天幕中投出一片巨大的半圆形光影。
“彤彤,”他沉静了半天,忽然在她耳边开口,“跟你商量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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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彤望着夜空中飘来飘去的轻云,有点陷入瞌睡,眼睛半开半闭的,只想把这一刻掰开了揉碎了,点缀在自己日后每天的梦里。
猛然听到他这么一句,声音还挺严肃,她打着呵欠,随口说:“不成。你没身份证。”
希孟:“……”
她这做什么美梦呢?
“跟你商量个事。”他作为众星捧月的国民宝贝,自然用不着费心揣测人族晚辈的心思,还是自顾自地说:“你……过年后,能不能……暂时请个长假?”
佟彤微微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
“你说什么?”
“等我回故宫地库之后,你能不能暂时请假,不要上班?”
佟彤这下全醒了,有些奇怪,笑着反问:“为什么呀?”
希孟坐起身,把她也捞起来跟他并排坐,目光虚虚地点在山下的万家灯火中,扫过层层叠叠的故宫的屋脊。
“你记不记得,那天和珅来取马老师的手机。他耀武扬威的,说什么咱们终究不是他们的对手……”
“嗯,记得。”
这事一直压在佟彤心里,像片阴魂不散的乌云。
只不过乾隆反派团忽视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口头威胁要和实质上的威胁相辅相成,对方才能把他们当回事;而现在,他们对佟彤还没能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于是口头上大话说得再可怕,都显得有点跟剧本脱节,没法对佟彤造成长期性的心理阴影。
所以乌云一直是乌云,干打雷不下雨,佟彤也就选择把它无视了。
要么他们是外强中干、只会喊口号;要么他们在酝酿什么一击必中的奇招……
希孟作为文物,倒是切身体会过反派大佬们的超凡能力,不敢掉以轻心。
“那你应该也记得,当时和珅的背后好像还有什么其他人——或许是物件。我当时有个强烈的预感,觉得他们可能会把你骗进谁的创作层,让你孤立无援、任人摆布——所以情急之下,才把你拉到我那里暂避风头。”
他不说还好,一提这事,佟彤就忍不住想起来,在自己被困的那个十来平米的小空间里,已经悄悄生长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构件,而且他还不知道……
那个手写的“99件事”……真的很清晰啊!连酒店的名字都一字不差。
某些人过目不忘的本事都用在这上面了……
希孟看她肉眼可见的走神了,不满地“啧”了一声,“蹬鼻子上脸。你对祖宗有点基本的敬畏行吗?”
说着很霸道地勾过她下巴,不知跟哪个总裁小说里学的。
佟彤一下子脸热了,按照套路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按头亲了?
等等,她还没准备好……唇膏还没擦……
只不过他跟肤浅的人类霸总终究境界不同,动作只学了个皮毛,接下来就按照自己的喜好随便发挥了——
弯起手指,指节在她脑门上清脆敲了两下,打算把她这满是粉红浆糊的脑袋敲敲清爽。
佟彤惊觉:“啊??”
“你们书画组接下来的修复任务是哪些?还是清宫内府遗存,对吧?”他如愿扳回了她的注意力,继续“谆谆教诲”,“我有点预感……这么说吧,我担心他们会‘策反’其他文物,趁你不注意,再把你拉进谁的创作层。你接下来一年内要修复保养的文物几乎都经过乾隆的手,我不能确定是敌是友。”
佟彤恍然大悟,明白他的担忧。
但是她表示无所谓,给他宽心:“你忘了,我在创作层里是无敌状态,要想出来,随便找谁掉个马,随时随地都能退出的。没事,咱不怕,要是谁真的把我弄到不怀好意的创作层,我看在里头随便揍人,不仅不受伤,还不会犯法呢。”
希孟笑着摇摇头。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但是你想没想过,‘伤害’也许不仅局限于物理层面……比如用思维碎片复原的乾隆,八十多年的人间寿命,几百年的历史见闻,如果他要欺骗、诱导你,你招架不住的。”
佟彤不高兴了,夸张地拉个臭脸:“你不信任我,觉得我会被人家轻轻易易的洗脑洗傻了。”
他严肃地提醒她:“施一鸣、马老师,年纪都比你大一倍,一个图名,一个贪财,被抓住了弱点,都不知不觉的堕入彀中……”
从没见过他唠叨如唐僧,大概是真担心她在某些方面年幼无知,见识短浅。
不过佟彤只有那么几秒钟的不耐,看着他殷切的一双眼,又花痴地欣赏起来,忘记跟他辩驳。
“好啦,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我还要吃饭呢,放假可没工资。”她笑道,“我这个人呢,无欲无求,每天就是穷开心。要说被几百年的大仙诱导堕落,也只有一个弱点可以攻坚……”
希孟紧张起来,“什么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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