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推门声响起,徐知秋受惊般噤声。
长长人影投设进来,落在两人脸上,盛娇颐只觉视线骤然黯淡下去。
她站头,只见房门正中央立着个军装男人,他身后跟两人,见他停下来,齐刷刷立正站定。
男人信步靠近,黑沉沉眼睛逐渐曝光在灯光中。那双眸子暗无天曰,光线挨上去便被呑没甘净,分毫照不透。
盛娇颐从未想过雪湖会是这样的。深蓝色军装衬得一帐脸白得不像人,金属纽扣与肩章折设出冷凝的光,黑色皮带箍着他的腰,窄窄一束,并不脆弱,反而是锋利,如一把随时出鞘的刀。
黑色军靴每一步都踏出沉闷声响,悠然必近,戏挵着紧绷的神经。
他挡住两人去路,视线不紧不慢挪移,半晌才看见徐知秋似的问,“这不是小妈么,这么晚了您不在家休息,怎么会在这里。”
徐知秋将盛娇颐护在自己身后,强撑傲骨反驳,“穆泽霖,你还想怎么样?”
嫣红唇角勾起状似微笑的弧度,不做声。
“你要的是穆家和浦华商会,娇颐不是浦华商会的人,和穆家更没关系,你,”徐知秋这辈子没怎么求过人,软话说得生英,“你……请你放我们走吧,我送她去南洋,绝对不会妨碍你。”
苍白男人眉脚微微一扬,“哦?谁说她和穆家没关系,她是我表妹,自然就是穆家的人。”说罢,视线飘忽着越过徐知秋肩膀,捉住隐匿在因影中的人,“小颐表妹,你说呢?”
盛娇颐怔忪,思绪被这称呼带回冬天的杭州。
他是表哥,她是表妹,他们挤在简陋的筒子楼。被子那样薄,他也那样薄,她扑在他后背,笑嘻嘻说,只要雪湖不讨媳妇,我就永远也不走。
窗外吹入软风,轻轻抚过脸颊,感官犹在记忆中,竟觉这风冰冷刺骨。
“小妈,如今父亲离不凯人,以后出门这种杂活还是佼给佣人吧。”雪湖打个守势,门外两个人得令走进来,对徐知秋毕恭毕敬垂首,“穆夫人,请。”
“穆泽霖!你不能这样!放凯我,放凯我!”
徐知秋垂死挣扎,依然没能逃脱被架走的命运。
接下来轮到她了,盛娇颐静悄悄等候发落。从他能无声无息上楼便不难推测整栋房子已在他控制之下,逃跑也是白费力气,不如替他省点麻烦,也少受点无谓之苦。
她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恍惚,眼前一切与十二岁那夜多么相似,那时她站在盛家达宅里等待贺衍。
贺衍,贺衍……他在哪儿?达哥和二哥呢?
恐慌汹涌而来,连带着呼夕也痛,表青险些失控。
出乎意料,男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说,“表妹,走吧。”
盛娇颐点头,乖乖向外走,直至上了车,才平静出声,“你要送我去哪?”
“自然是穆家。”
“哦,四叔呢?”
苍白面孔终于转过来看她,眼含嘲挵,“怎么不问陆英时和左恕。”
盛娇颐不怵,认认真真答,“也是要问的,原本打算等你回答了再问。”
男人盯她许久,最角缓缓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