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传来小鱼哎呀一声,秦雪衣抬眼望去,只见她正在抖着一件朱红色的褙子,小眉头皱着,又是拍又是打,秦雪衣疑惑道:“怎么了?”
小鱼将那衣裳递过来,道:“郡主,这上面脏了。”
秦雪衣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脚印,她伸出两指,拎着那衣裳晃了晃,冷笑道:“这要是没一脚泥,可踩不出这么结实的印子啊,真是难为她们了。”
宫里到处都是铺了地砖,若真要说有泥的地方,那只有花圃了,她们还特意去花圃走了一遭,才上脚踩这衣裳的,可谓花尽了心思。
小鱼气红了脸,忿然道:“她们太过分了!”
她道:“奴婢拿去洗洗吧,趁着天还没黑,到时候烘一烘,兴许还来得及。”
秦雪衣却道:“别忙了,洗也白洗,扔了吧。”
小鱼愣了一下,道:“可是这料子是好料子,做工也好,怎么就不要了?”
秦雪衣笑了,道:“傻小鱼,你看这衣裳,袖长肩宽的,分明不合我的尺码,再看这配色,鹅黄的衫子,朱红的褙子,再给配个青翠色的下裙,好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她悠然笑道:“德妃娘娘确实是没亏待我,衣裳都是上好的绸缎料子,这我要是自己瞎,穿成这样出去,怕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小鱼呆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道:“那……那怎么办呀郡主?这些首饰看着也零零碎碎的,连一副头面都凑不齐全。”
秦雪衣正拈着那金镶玉嵌宝的玲珑寿字簪打量,闻言便笑眯眯地道:“有什么打紧?这金子是真的就行。”
小鱼茫然道:“郡主要戴这个簪子?这……这簪子怕是不合您戴的。”
谁家十五六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带个寿字簪?
秦雪衣却挑眉道:“谁说我要戴了?这么好的簪子,又是玉又是金的,拿去当了岂不更好?正好也给我们小鱼打一个漂亮的小簪子。”
她说做就做,找了一个匣子,把那些金银簪子挑心华钗和掩鬓全搂了进去,德妃出手倒是大方,虽然都是些零碎首饰,但是竟然还真给装了满满一匣子,拿起来分量颇重。
秦雪衣顿时笑眯了眼,旁边的小鱼也看呆了,道:“真、真要当了么?”
“自然,”秦雪衣道:“德妃娘娘特意送来的,不要白不要。”
小鱼道:“郡主也没出过宫,这……您怎么当?”
秦雪衣笑道:“我虽然没有出过宫,但是我可以托人去当啊。”
傍晚时候,秦雪衣又收到了清明的信,她二话不说,揣着东西去了宿寒宫,把那一盒子首饰塞到清明的怀里,对方有些疑惑地晃了晃那匣子,只听一阵叮哐碎响,她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秦雪衣滚身上 床,钻进被子里,舒适地叹了一口气,道:“是一些金银首饰,你哪日有空出宫,帮我拿去当了吧。”
清明顿了顿,道:“怎么忽然要当首饰?月钱不够花么?”
难道翠浓宫已经抠到这种地步了?连堂堂郡主的月钱也要省?
秦雪衣顿时笑了,道:“不是,这些首饰不是我的,我也用不上,拿去当了换成银子正好。”
清明不解道:“怎么回事?”
秦雪衣便将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给她说了一遍,趴在枕头上乐道:“她给的这些首饰,我也不想用,不过都是些真家伙,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卖了。”
清明没说话,秦雪衣见她这般,叫了一声:“清清?”
好一阵,她才道:“原来如此。”
秦雪衣又拽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头,道:“好清清,你替我去当么?”
清明轻声应答:“好。”
秦雪衣顿时笑眯了眼,好话不要钱似地夸她:“清清真好,堪称贤惠,日后出宫的时候,不要嫁给别人了,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娶你好了!”
清明声音古怪道:“你娶我?”
秦雪衣嗯嗯点头,道:“到时候我买个小院子,把小鱼也叫过来,咱们三人一起住着。”
清明却又问道:“小鱼又是谁?”
秦雪衣答道:“是我院子里的一个小女孩儿,年纪很小,才十二岁,我怕我出宫后,她在这里会受欺负。”
清明低声道:“你自己受欺负倒是不怕。”
万寿节在即,堂堂一个郡主的冠服却还未做好,这种借口也亏得德妃能说的出来。
秦雪衣有些困了,打了一个呵欠,脸趴在枕头上,小声道:“我自然是不怕,我有功夫在身,等我神功大成的那一日,谁敢再欺负我,必打得他们跪下来叫我爸爸……”
清明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道:“睡吧。”
于是秦雪衣就睡了过去,过了许久,清明才坐起身来,下了床榻,往外去了。
……
第二日秦雪衣早早就回翠浓宫了,小鱼坐在院子里等她回来,早上的温度极低,房檐上倒挂着冰棱,她冻得鼻尖都红了,见了秦雪衣回来,才连忙起身迎过来。
秦雪衣摸了摸她的头,道:“怎么在这里坐着,不进去烤火?”
小鱼吸了吸鼻子,道:“郡主未回,奴婢心中难安,郡主快去暖暖身子吧,奴婢给您沏了热茶。”
秦雪衣拉起她的手,两人一并进了殿,小鱼去了内间,不多时抱了几件衣裳出来,道:“奴婢找了找,衣裳倒还有两件合穿的,就是薄了些,恐怕里面要多穿一件袄子,不然要冻着。”
她手里拿了一件松花色如意云纹暗花绸的团衫,一条是芽白色的缠枝牡丹妆花织金纱襕裙,秦雪衣看了一眼,确实是薄,她道:“不妨事,冷就多穿几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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