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冷哼了声,侧脸对着苏梁浅,看向了王承辉,那意思很明显,让王承辉说。
王承辉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梁浅。
原来,太子拖拖拉拉被请回京城后,第一时间就被皇上叫到了御书房,虽然皇后的人再三告诫太子,一定要顶住皇上的压力,对他不利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但是吧,在皇上面前,完全就是没骨头的怂货太子,一见到庆帝,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请罪,结果,可想而知。
太子将自己在泗水和清河县做的那些事,吞吞吐吐交代的是七七八八,虽然他极力为自己辩解,能将责任推给别人的绝不往自己身上揽,还隐瞒了自己不务正业,依旧沉迷女色,女人没停的事,但还是惹的庆帝不快。
在太子后,庆帝又找了夜傅铭,两人聊了什么,王承辉当然不怎么清楚,其结果就是,庆帝大发雷霆。
这段时间,夜傅铭和太子,也没早朝,都老实在府里呆着呢。
“本宫问过了,老七没监督好太子,而且还瞒着太子,犯下了过错,皇上才会罚他,至于禹儿,他本来是代表皇室,代表皇上出去赈灾,但是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让别人抢尽了风头,所以才会被罚在东宫禁足。”
皇后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将所有的锅都甩在别人身上,太子俨然一点错都没有,她口中那个抢太子风头的人,指的自然就是苏梁浅。
不过苏梁浅接收的肯定不是这些讯息,就夜傅铭那种假惺惺的人,为了自己兄友弟恭的善良人设,肯定会将事情的全部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替太子洗刷罪名,然后还会不着痕迹的祸水东引,引到哪里,结果不言而喻,也是苏梁浅。
苏梁浅想到这些,觉得自己和皇室的人,还真是冤家路窄,就没对付的。
从皇后那一声亲热的老七,还有含沙射影说她抢功来看,这成效,显然颇为显著,不单单是皇后这里,皇上那里应该也是如此。
比起夜向禹皇后来说,夜傅铭显然更了解庆帝的人心,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不会让自己无功而返。
“皇后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怎么做呢?”
皇后并没有听出苏梁浅语气的轻慢,扭过头去,看着她道:“本宫听说,这次赈灾很是成功,你一个女孩子,需要那么大的功劳做什么?你们这一众人,只有太子,才是真正的代表天家,代表皇上,而且,这次灾后,给百姓抚恤的银子,本来也是太子出的,而且还和那些百姓同吃同住。苏梁浅,不该自己的风头不要抢,有些功劳,就和玫瑰似的,拿了扎手,你这般聪慧,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你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皇后挑了挑眉,俨然就是高高在上的恩赐姿态。
苏梁浅轻嗤了声,秋灵端着准备的茶水上来,苏梁浅将茶杯的杯盖打开,瓷盖和杯子撞击时发出清铃的声响,她微歪着脑袋,勾着唇看向皇后,“原来皇后娘娘是有求于我,娘娘这样托拿着,我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事求着娘娘您呢。”
苏梁浅这话中的讽刺,就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皇后气的面色胀痛,呼吸都急了几分。
“不亏待我?那皇后娘娘告诉我,您准备个怎么不亏待法?许诺我做太子妃?但是您看,这位置,您就是让我坐,我也没兴趣,所以您觉得最拿得出手的,对我来说,实在没什么诱惑力。”
什么叫太子妃那位置,对她来说,没什么诱惑力,这简直,这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王承辉看着皇后被气的样,心里倒是痛快。
“苏梁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梁浅砰的下,将自己手里一直玩着的杯盖重重盖上,坐直了身子,她敛了脸上的笑,神色正了正,那一身凛然的威严,比皇后更有气势,更像个皇后。
“我知道,皇后娘娘定然从太子和七皇子的口中,了解了不少这次在泗水和清河县发生的事,但是皇后娘娘该不会以为,那就是事实的真相吧?太子和七皇子遮遮掩掩的,都让皇上生气动怒,皇后娘娘有考虑过,皇上知道事情全部的真相,会有什么后果吗?”
皇后当然知道,一些事情,必然不像太子说的那样,但苏梁浅这个样子,实在是叫她内心不安。
“苏梁浅,你少拿这些事情吓唬本宫,本宫可不是被吓大的!”
皇后的目光,从仇视的苏梁浅身上移开,落在了王承辉身上,王承辉扯着嘴角,在那干笑。
苏梁浅这时候声音愉悦的继续道:“我自然知道,娘娘胆子大的很,不然的话,太子的胆子怎么那么大呢?娘娘说的不错,这次地动后,太子是拿了银子出来,但这笔银子,本来是不该出的,而且皇后娘娘知道,太子的这笔银子是哪来的吗?”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皇后娘娘有些被问住。
季无羡适时站了出来,补充着解释道:“是太子问地方的官员筹措的。”
问地方的官员筹措的?皇后拧了拧眉,虽然并不是很妥当,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错。
王承辉继续补刀:“那些官员,都是之前受贿行贿的,是贪官。”
皇后脸色一下就变了。
“皇后娘娘知道太子为什么这么急着回来吗?因为西晋在边境练兵,太子担心动起干戈,会影响他的安全,他急着回来,就让我父亲,将那些向他行贿的官员都召集起来,每个人定例多少银子,分派了下去,太子殿下这是助长地方的贪污受贿之风啊,这事,皇上知道吗?”
皇后难看的脸,直接绿了,“你血口喷人!”
她并不相信,不是相信太子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情,而是不愿意相信,不想接受,太子又给她闯了这么大的祸。
“太子心慈,此举是为了那些百姓,也是想要给那些官员,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而且,贪污受贿,不是小罪,这事与你父亲也有关!”
皇后很快又给夜向禹找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苏克明也扯了进来,意图牵制苏梁浅。
鉴于苏梁浅和苏克明的关系,这是她下意识的举动,但见苏梁浅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很快想到苏克明和苏梁浅的恶劣的父女关系,要苏克明因为这事倒了霉,那才是真如了苏梁浅的愿了。
苏梁浅低笑了声,“这样的话,皇后不用急着对我说,留着将来向皇上解释吧。而且我刚说的这两件,还只是小事,不过皇后娘娘不用心急,等我回京,娘娘自然就会知道一切。”
那样的话,她也就只敢在苏梁浅等人面前说说,当着庆帝的面,皇后却是一个字都不敢的。
皇后被苏梁浅说的,胆都是怂的,转而看向王承辉,冷着脸质问他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承辉缩了缩鼻子,随后凑到皇后耳边,将太子前段时间在泗水和清河县的所作所为言简意赅一一说了,皇后急的,眼睛翻白,差点没晕过去,再看苏梁浅时,那态度明显软了许多。
“浅儿啊。”
苏梁浅摆了摆手,“和太子的婚事,我是一定会退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苏梁浅油盐不进,半点都不给她这个做皇后的面子,皇后虽然担心着急,却还是忍不住恼羞成怒,“这门婚事,不是本宫说退就退,同样的,也不是你苏梁浅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本宫不顾情面,翻脸无情!”
苏梁浅没有半分畏惧害怕,依旧是一派淡然,“皇后娘娘于我,什么时候有过情面了?”
苏梁浅看了眼屋子里的其他人,“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和皇后娘娘说。”
皇后气的都准备砸杯子了,听苏梁浅有话要和她说,又生出了希望,压制住了心头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谢云弈等人都知道,苏梁浅和皇后较量,吃不了亏。
苏梁浅不吃亏就行,至于皇后会不会被气,那就不是他们需要担心考虑的了。
几个人陆续起身离开,一起的还有跟随皇后前来的宫人。
“你想和我说什么?”
皇后依旧是冷着脸的,一身的黑压,她这个样子,毓鎏宫的宫人见了,定会心惊胆战,战战兢兢。
苏梁浅并没有很快回答。
皇后的联想力也是很丰富的,且对自己的身份权势,都很有信心,所以她觉得苏梁浅打发谢云弈等人离开,是因为之前对她说的话太狠,察觉到对她的冒犯太深,想要补救。
苏梁浅都还没开口回答呢,她便道:“苏梁浅,你可要考虑清楚,那谢云弈除了是季家的恩人,长了张好看的脸,其他的什么都不是,根本就不能和太子相提并论,他接近你,还不知道是有什么居心呢?你现在是年轻,才会被他的那张脸蛊惑,等再大一些就会知道,脸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而且男人三妻四妾的,等你将来年老色衰,就会被厌弃,你什么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你将会一无所有。”
越说到后面,皇后就越是‘慈眉善目’,俨然就是和后辈谈心,语重心长,为了她好的长辈。
苏梁浅看着又生出满满优越感的皇后,再次为她的智商捉急,难道她看不出来,季家对谢云弈的态度,根本就不是恩人那么简单吗?
什么都不是?不能和太子相提并论?确实,和谢云弈比起来,太子,乃至整个夜氏皇室,都不值一提。
她选中的人,有的可不仅仅是一张好看的脸而已。
而且,苏梁浅同样不解的是,皇后怎么好端端的和她说起这些?
苏梁浅低估了皇后和自己儿子是太子这两个身份给她带去的优越感,自然是有些不能理解皇后所为的。
“皇后娘娘这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和我分享您的经验?”
苏梁浅一针,直接戳在了皇后的痛穴。
“苏梁浅,本宫一片好心,你什么意思?本宫警告你,你别以为自己立了点功就可以无法无天,目中无人,本宫是皇后,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
皇后恼羞成怒,拿着帕子的手扶着桌,瞪着苏梁浅,咬牙切齿的。
“这难道不是皇后您的经验之谈,尊贵的皇后娘娘,您说,要我在皇上得知所有的事情后,将我母亲留给我的那些书信,一并呈上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