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应该下地狱才是。”
苏梁浅被谢云弈搂着,依偎在他的胸膛,听着他胸膛的跳动,还有他说的话,只觉得那样的安心,没有想象中的嫌弃抛弃,苏梁浅长松了口气,靠在谢云弈的身上,渐渐的,有哭声传了出来。
她那么久不说,是因为这件事太过离奇,她不想被人当做怪胎。
上辈子,她被那些缠绕着的流言蜚语伤害的太深,她现在的淡然,不是淡然,而是麻木,但只是麻木,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她实际并不喜欢指指点点,她依旧会害怕,尤其那些指点远离的人里,有她在意的人。
她害怕谢云弈害怕,觉得她不祥,就嫌弃她了。
她哪怕是做好了那样的准备,也还是会难过,因为再怎么强大,也有血有肉有情感,没有断绝七情六欲的人啊,她怕受伤,谁不怕受伤呢?
除了这些,她同时还担心,自己大仇没有得报,沈家的公道还没讨回,这些事情传了出去,到时候她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
苏梁浅知道,很多人都觉得她不正常,甚至有想要对付她的人,背后用各种驱邪的招数,如果一旦有相关的流言传出去,对她来说,是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顾虑,所以做出将这些事情告诉谢云弈的这个决定,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同时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但是对谢云弈说完这些事情后,她真的好轻松,只觉得浑身都轻快了不少,仿佛解脱了般,而谢云弈的态度,更让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和决定都没有错。
她终于不用一个人背负那些痛苦的秘密前行,她也确信,自己选择的那个人,对她真的是不离不弃。
“苏梁浅,一切有我,你有我呢。”
苏梁浅靠在谢云弈的怀里,双手拽着他的胳膊,紧紧的,就像是溺亡的人,突然捉到了救赎的浮木,不,这不仅仅是浮木,而是可以带她乘风破浪,到达彼岸的大船。
她的大船。
许是因为将话都说出来了,苏梁浅满心轻松,哭着哭着竟渐渐的睡了过去。
谢云弈将她搂在怀里,然后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因为靠近篝火,她脸上的泪痕已经被烘干了,眼睫毛却挂着水珠,微闭着眼睛,脸上却带着微微的笑,那样的心满意足,看的谢云弈心却是一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许久,半天后才移开,那双一贯幽深的眼眸,在明亮火光的映衬下,眼底里的仇恨,浮了上来。
他一只手抚着苏梁浅的脸,另外一只手却握成了拳,那些伤害苏梁浅的人,他也不会放过,一个也不会放过。
她上辈子过的太苦,这辈子,他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他要她事事都能顺心如意的。
苏梁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但因为时辰还早,那光亮并不怎么明显,她是被山间的虫鸣鸟叫声给吵醒的,但是睁开眼睛的苏梁浅却没有半分的困倦,反而是脱胎换骨般的愉悦和轻松,尤其是看到依旧将她搂在怀里的谢云弈,脸上更是有了明媚的笑。
之前在达城的时候和沈安永相认,苏梁浅就掉了不少眼泪,昨晚那一哭,眼睛更是红肿,饶是苏梁浅觉得自己睡得好,还是觉得眼皮重。
“小姐,您醒了。”
秋灵见苏梁浅睁开眼睛,凑了上来,苏梁浅眨了眨眼,从谢云弈的身上坐直了身子。
“我打了水来,小姐和公子洗把脸。”
秋灵说着,就将打来的水送了上来,苏梁浅和谢云弈二人收拾了一番,疾风则将还烧着,但是已经小了许多的火扑灭,几个人上马车,继续赶路。
秋灵原本是伺候着苏梁浅和谢云弈用早点的,见两人的气氛很不对劲,去前面找疾风说话去了。
马车里,就只有苏梁浅和谢云弈两个人,他们两个人就和之前秋灵在的时候那样,看着彼此,但是并没有说话,谢云弈咬着筷子,表情也纠结的很,那样子分明就是有话要说。
一贯情绪不外露的人如此,刚‘坦白’的苏梁浅实在有些吃不消,主动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苏梁浅也放下筷子,一副谢云弈想知道什么,她都告诉的态度。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她觉得最不能说的都说了,苏梁浅觉得自己没什么事不能告诉谢云弈的了。
谢云弈还是咬着筷子,苏梁浅被他可爱到,轻笑,“筷子都要被你咬断了,说吧。”
谢云弈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放下了筷子,“你对他,你现在对他还有感情吗?”
谢云弈盯着苏梁浅,神色认真,仿佛这个问题,对他非常重要。
虽然谢云弈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没头没脑,苏梁浅却是一下就明白了。
谢云弈看着并没有很快回答的她,有些急了,继续道:“没有爱,哪来的恨,你这样报复他,是不是因为不甘心,还喜欢他?你还喜欢他吗?”
苏梁浅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噗嗤笑出了声,那笑,冰凉又讥诮,“你觉得呢,谢云弈?”
苏梁浅反问谢云弈,“我傻吗?我看着还像那种没脑子的人吗?我和他,现在就只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我为什么撮合他和苏倾楣在一起,就是要让这两个害我的人,狗咬狗,这次回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好戏等着呢。”
苏梁浅漫不经心,甚至没有昨晚上彻骨的恨意。
情感就是这样,放在心上,会一直发酵,但说出来后,就会看淡,当然,这种看淡和释怀,并不会影响她的决心什么的,只让她心里舒坦好受些。
恨这种东西,很多时候,同样会让自己迷失。
“我那是被人陷害,对他才会像捉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放,要不然的话,他哪里能配得上我?夜家那些心思狭隘又阴险的卑鄙小人,怎么配得上有沈家血脉的女儿?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和这种人在一起,一个人不会,有你做对比,他那种货色,更不能入我的眼!”
谢云弈似被说服,绷着的脸微松,苏梁浅见状,继续道:“你就说,要论长相,气度,人品,他哪样比得上你?你觉得我对他,像是余情未了吗?”
没有哪个人是真正执迷不悟的,如果有,那定然就是被伤的还不够深,而她,却早已是痛彻心扉。
谢云弈很是慎重认真的考虑了下,摇头。
苏梁浅勾着唇角,脸上的笑,忽然僵住。
“昨晚我和你提起过往的时候,我自己很认真的回想了下,和夜傅铭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开心,我依旧小心翼翼,费心讨好,其实爱与不爱,自己是能够感觉得到的,但我那个时候就是那么傻,偏偏想要留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我的性子,又太倔,不撞南墙不回头,而等我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但我又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都已经那样了,我是怎么忍受的,现在的我,绝对不可能做到。”
苏梁浅神色唏嘘的感慨,那一声叹息,饱含万千情绪。
“那,那,那你——”
苏梁浅扶额,正要催促,谢云弈直接问道:“那沈大哥,是你什么人?”
“我四舅舅的儿子,我表哥,也是荆国公府孙辈里面,唯一的男丁,他是为我死的,我和他死后,沈家上下,应该也是没人能够逃得了的。”
苏梁浅看着谢云弈在意的样,手撑着脑袋,“谢云弈,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改变心意,但是他——他是表哥,更是哥哥,是沈家的希望,更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希望你能敬重他。”
敬重二字,苏梁浅尤其郑重。
“我欠你的,可以用一辈子偿还,可亏欠了他的,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了。”
谢云弈将筷子放在桌上,握住苏梁浅的手,重重点头道好,看着她道:“我答应你,浅儿,你将你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我,那你呢?你想要知道我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