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萧燕的房间来说,苏倾楣的房间,算不上空荡,但物柜上的东西,和之前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给人以次充好的感觉。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因苏梁浅要回嫁妆一事,苏倾楣闺房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她每每看着都恼火至极,后来,萧燕给了她一笔银子,苏倾楣就又置办了些摆件,这些,自然是不能和之前那些精品,相提并论的。
不过,花了银子,屋子里倒是充盈了些,但整个房间的档次都下降了。
苏倾楣用惯了好东西,哪里看得上这些劣质品,再加上诸事不顺,依旧心情不好。
只是,就算是劣质的东西,最贵也就百来两,她却不敢也舍不得像之前那样,一有点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摔摔打打这些东西出气,因为摔坏了,她得自己掏银子买。
她一贯大手大脚惯了,萧燕给她的银子,她已经花了七七八八了,根本就没银子再买新的,这种拮据的窘迫,也让她捉狂。
再加上她与五姨娘一同管家,事关银子的事,五姨娘就做甩手掌柜,直接丢给她,这也成了压断她的另外一根稻草。
苏倾楣就坐在地上,屋子里,安静的就只有她的恸哭声,那样的悲伤,那样的委屈,那样的绝望。
萧凭望就看着她哭,没有出声打断。
苏倾楣这样子实在可怜的很,但萧凭望想到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实在同情不起来。
苏倾楣哭了好半天,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又仿佛抽干了一般,然后又抽抽搭搭的指控萧凭望胳膊肘往外拐,萧凭望顿时连可怜她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你为什么不听周大人的话,将先到的包子先发下去?我问过周大人,你每屉包子中间都隔了时间,是要将热乎乎的包子放冷?你分明就是在有意拖延时间,你有什么居心?在事故发生前,周大人几次规劝,你却不听,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凭望见苏倾楣张口,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绷着脸继续道:“你那套想要每个人都吃上包子的言论,骗骗别人还行,休想蒙蔽我,你就算想每个人都吃上包子,大可以先将包子发给前面的人,分拨发,都不至于酿成这样的祸事!”
苏倾楣心生懊悔,却不肯承认,犟嘴道:“谁说的?要排队的人看着前面的人吃包子,他们不会生事?我也是担心。”
萧凭望沉着的脸,又黑了几分,“苏倾楣,你是我父亲一手带大的,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父亲为了你,多年来一直忽视珍妹,你变成今时今日这个样子,简直枉费他的一番苦心栽培,你自己找死就算了,别牵累别人!”
趴在床上的苏倾楣直起了身子,看着萧凭望的神色越发怨怪,斥问道:“你现在是怪我吗?怪我牵累了你,影响了你的锦绣前程是不是?本来要不是这次的失误,等疫情结束,你就可以升官发财了,你觉得我拖累了你是不是?萧凭望,你是我表哥,我都这样了,你还在想着自己的前程!”
萧凭望看着义愤填膺的苏倾楣,简直要无语了,一旁站着的李嬷嬷,也是面露讪色,有些不知如何自处的尴尬。
苏倾楣这自责,实在无理的很。
萧凭望气笑了声,不在容忍,“我想着自己的前程,是,只有我想,你苏倾楣最是高尚,不想着自己,考虑的都是别人!”
大好的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步步高升,光宗耀祖,萧凭望也不例外,他对苏倾楣确实是有怨怪的,但这并不是他对她态度如此恶劣的最主要的原因。
萧凭望以往没少怼萧夫人萧意珍她们,但苏倾楣在他面前向来知礼守分寸,并没有那样的遭遇,且萧凭望说话惯来都是很直接的,苏倾楣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冷嘲热讽的,还是针对自己,气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李嬷嬷看了眼面色通红的苏倾楣,又看向面色阴沉的萧凭望,想替苏倾楣说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私心,这次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些人也不会死,就只许你理直气壮的为自己,出了事就狡辩推卸责任,别人就不行?事到如今,你还不思悔过,怨天尤人,前几日金銮殿上,要不是苏大人替你求情,你的性命都没了!你知道你和七皇子退婚的消息,为什么没传出去吗?那也是苏大人顾全大局向皇上求情!当然,她不是为了你,而是——”
苏倾楣的眼睛亮了亮,伸长着脖子急迫的问萧凭望道:“你刚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关于我和七皇子的婚事,苏梁浅替我求情了?皇上是收回成命了吗?”
萧凭望毫不客气的打破苏倾楣的幻想,“你觉得可能吗?七皇子和你父亲现都在泗水,皇上只是暂时不将这件事公布出去,七皇子是皇上的儿子,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品行,等泗水的事情结束,七皇子他们回来,皇上可能会让这门婚事继续下去吗?收起你那些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苏大人深明大义,根本就不是你能比的,你根本就没资格指责她,更不能和她相提并论!”
萧凭望义正言辞,提起苏倾楣,满是敬佩。
苏倾楣眼底的亮光一点点黯然了下去,眼神迸射出的都是仇恨的烈焰,磨着牙道:“为什么不可以?皇上那么喜欢她,她嘴巴又那么会说,她要是愿意帮忙,她就是不想帮我!”
萧凭望英挺的剑眉打结,他拖着苏倾楣回来,是想和她好好说的,然后劝劝她,但是苏倾楣说的,就没一句话,不,就没一个字是他想听的。
萧凭望完全能明白,为什么周安会被苏倾楣给气走,简直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凭什么帮你?凭你和姑姑还有表弟害她?苏倾楣,你扪心自问,要对调身份处境,你会愿意帮她吗?你没落井下石置她于死地就不错了!你简直痴心妄想,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萧凭望字字都极重。
“你现在的名声大不如从前,不要再心比天高,听苏大人的话,另外找个人嫁了,平凡一生也不错,只要你不无搅蛮缠,我和父亲,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不要,我不要,让我随便找个人嫁了,伺候那种低贱的人,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我苏倾楣才不要伺候那种人,我要做人上人,我要,我要将苏梁浅踩在脚下!”
“将苏大人踩在脚下?就你这样的手段本事,不管嫁给谁,都不可能越了她去,都会低她一等!人上人,谁都想做,但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这和是不是能嫁给七皇子是一样的道理!”
苏倾楣意识到什么,整张脸苍白,额头的青筋爆出,膨胀的仿佛要凸出来,“你这是要代替舅舅放弃我了是不是?”
萧凭望抿着嘴唇,萧镇海对苏倾楣精心栽培,寄予的厚望,没人比他更清楚,但凡是能够挽回,他都不会放弃,不过苏倾楣现在这境况,显然已经没那个资格了。
“你好自为之,这几日还要去灾区,亲自向那些受害者谢罪!”
灾民里面,有许多和苏倾楣年龄相仿的,比起她们来说,苏倾楣不知幸运几多,苏倾楣的不自量力和不知足,都让萧凭望不想再管她。
比起萧意珍来说,萧凭望觉得,苏倾楣更加可恶和无可救药。
萧凭望丢下话,转身离开,苏倾楣单膝跪着,两只手握成了很紧了拳头,她的手背也是青筋爆出,胳膊上的烫伤,虽然处理过了,但因为药一般,短短几日,伤口狰人,尤其她情绪这样激动的时候。
“苏梁浅是不是在撮合你和昭檬公主?你在怪我让你错失了做驸马的机会是不是?”
苏倾楣看着萧凭望离去的背影,忽然哭着问道。
萧凭望离去的脚步顿了顿,气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但到底没有转身训斥他,而是更加大步的离开。
苏倾楣歇斯底里,更加大声的继续问道:“你喜欢昭檬公主吗?”
回答苏倾楣的,就只有萧凭望半点情面也没留的背影,显得无比绝情。